修罗场-存在1

“忠诚……”少年顺了顺手边陷入沉睡的三只灵宠，嘴上说着忠诚，却露出了有些嘲讽的笑容。

　　“不，只是择良木而栖罢了，你们是刀剑，曾经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主人，而现在能够自己上战场主人的存在也就可有可无，这世间的一切对于你们来说，只有彼此才是羁绊，就如同曾经我一般，和髭切之间的羁绊是没有办法放弃和选择的。”

　　“刀剑是一种宁折不弯的存在，而现在的人生活的太过安逸，所以忘记了刀剑存在的意义，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上战场，为了见血，就如同我手上的这个凤尾天机，它没有办法选择自己在谁的手上，但是他存在命运就是暗杀，就是穿透敌人和目标的身体。”

　　“他在我们唐门手中，是心爱的武器，他在别人手中可能就是一个杀人利器，曾经七秀的师姐们曾说过，在我们面前，再漂亮的女子和男子也都是落在我们手上武器上的尘土，虽然可以存在，但早晚都会被拂去。”少年给手上的这个可能再也不会用上的凤尾千机细细的上着桐油，神色十分的温柔。

　　“只是现在的人啊，大多数人手上不会有一把固定的顺手的武器，所以也就没了那么纯粹的情感，这也是为什么现在的东西很少能够产生灵，这些灵中，刀剑又是一种特殊的存在，他们的存在诞生于一种最纯粹的情感，或是喜爱，或是怨恨，如果没有这些情感，那些付丧神可不会记得曾经还在本体时的记忆。”

　　“现在的审神者都不知道刀剑存在的意义，所以在面对付丧神的时候的态度就全靠自己的认知而来，但是他们忘记了武器宁折不弯的本性，当外来的力量到达一个临界点的时候，咔嚓，刀剑断了，碎片也就伤到了持刀的人。”少年一遍又一遍的擦拭着他的武器，这些东西放在空间里许久没有使用过了，就算知道这些在空间里没有经历过时间流逝，但是每隔一段时间少年还是会拿出来他们，熟悉一下手感。

　　“你们的存在对于原来的我来说，逝者万界的生灵是我守护的存在，但是我却不能干预你们的生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们可能是特殊一点的生灵……吧。”少年说着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明亮的猫眼，变得暗淡。

　　“我的头上选了一把达摩克里斯之剑，稍有不慎就会将整个世界毁得渣都不剩，所以我就算再怎么疯，也得要保持绝对的理智，在这座本丸里呀，我们都有病，我们都是疯子，一群为了一个目的，不达一切甚至陪上自己的疯子，我疯了，所以我造出了的小千机让他代替我过这一生，是为了让自己不能再疯下去，因为我疯了，这个世界该怎么办？那些外来的力量入侵，谁又来保护这万界的生灵呢？”

　　“你疯了，所以在失去记忆之后还要想方设法的去找到那段失去的记忆，明明那些对你来说对于这长达数百年的记忆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你会想方设法的找一个能够和我一样的存在，而成为你们的主人的审神者。”

　　“鹤丸国永疯了，他不是暗堕，他是堕落成魔，暗堕是被迫的，成魔却是自愿的，他疯了，他跨越时间与空间来寻找我这个虚无缥缈的存在。”

　　“你哥哥一期一振疯了，所以他执着的把你们守护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因为他承受不起，再一个弟弟的失去。”

　　“髭切疯了，或许当他恢复记忆的那一刻，他就疯了，所有的冷静和温柔只不过是表面的假象而已。”

　　“这座本丸里还有谁不是疯子呢，他们曾经执着的守护着一切想要守护的东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溜走，但是这个世界上不如意的事情太多太多，在一方面得到在另一方面就会失去，所以我们曾经的经历就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一样，悬在头顶，你带有什么就会成为毁灭我们的利器，而我们现在走的每一步，都如同被风吹起的稻草，一旦落下就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曾经一无所有，在情感这一方面那如同荒芜的土地，后来呀，上面开满了鲜花，却在一场暴风骤雨中枯萎，我得到过，所以才明白失去过有多痛，所以我才明白，我不该对这世间的一切抱有任何奢望，我的归宿终是那高高无上的王座那个矗立在虚空之外的殿宇，你们可曾知道，黑暗而空荡的大殿中永远只有我一个人的感觉，所以就算你们存在，就算你们存在于我的记忆中，我最后还是要回到那里，这些存在又有什么样的意义呢？”

　　无论是凰、膝丸、还是唐无音都不是多话的性格，但是可能是想要回到大唐了吧，所以这些话语终是在今晚说了出来，有些多，有些杂。

　　但是唐无音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话被小千机直播到了整个本丸新来的或者以前的付丧神面前。

　　“你们就是悬在我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只要稍有不慎，我就是那葬身剑下的亡灵。”唐无音没说的是他不会死，只会自我毁灭，死亡了之后这世间，在没有谁能够记得他，这世间他什么也不会剩下，曾经做过的事，走过的路，遇上的人，什么也没留下。

　　唐无音知道自己害怕那样的事情发生，他害怕自己死了之后，除了那些已经被格式化的世界，什么也剩不下，漂亮的少年沉默的继续着手上的动作，无论是药研藤四郎还是本丸里的付丧神在听到少年说道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时候，就沉默了，他们都从小千机那里听说了少年的过去。

　　“我是个胆小鬼，我宁愿你们忘记我在这世间安静的生活完这一生，也不愿......罢了，说这么多干什么，或许真的是年纪大了吧，就喜欢回忆回忆过去，想想曾经的日子，累了、倦了再回到我该回的地方。”少年清朗的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沧桑和疲倦。

　　“我终究还是和你们不同的，虽然本质上都是刀，你们斩敌，我斩天地，我是一个怎样的存在，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存在的意义可能小千机告诉你们了，我注定就算疯了，就算堕魔了，也得以这世间的安宁为主，只不过前者不是我死在自己手上，后者就是全部生灵都疯了，后者，只不过会多些这受人尊敬的灵魂罢了。”少年没有对着这个再次选择自己的付丧神隐瞒什么，他在自己的阵法里也没有什么防备，或许是小千机的气息太过熟悉，所以那个长身玉立、眉若点漆的少年就那样毫无防备的冲入了本丸众人的眼里，深深的映入的众人的脑海里。

　　“若我只是一个世界的小仙，这凡灵在我手上又算得了什么呢？但是看得多了，知道这些生灵存在的意义，有他们在，这些世界才是活的，有他们在我才活着。”少年收起了手上漂亮却散发着煞气的武器，抬眸看向眼前的少年。

　　“我离开时之政府前一个梦，梦中我失去了小千机，他为了救我，破碎了最后的半颗神格，梦中鹤丸国永成为了魔界的魔神之一，在小仙界里称王称霸，膝丸重伤，髭切碎刀，三条刀派灵体消散，你漂泊在时间裂隙中回不来，数珠丸恒次身化邪神，太郎太刀跌入凡尘，还有更多......更多，就是为了把我从成魔的边缘拽回。不值得，这一切只要远离你们，我们就能各自平安。”少年漂亮的猫眼化为无尽的深渊，深渊中什么也没有。

　　“可是，你没有告诉他们你为什么堕魔，那是因为有人伤害了他们，药研，鹤丸失踪在前，膝丸叔叔重伤在后，之后数珠丸叔叔被迫化为妖魔，三条刀派被算计回归本灵，太郎落入陌生的世界，髭切碎刀成为了压垮你最后的一颗稻草，你为什么不说呢？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了带回深陷傀偶世界的一期叔叔，封印了那个世界？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了他们和魔女的交易，付出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说，你为了被当做祭品而重伤的左文字刀派屠了那个世界的时之政府高层，这些业障在你身上堆积，心魔劫未过才化身为魔的啊？”小千机从听到他们就是架在唐无音头顶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的时候就崩溃的在本丸哭泣，他有着另一个曾经被唐无音拯救过的世界意识，和这个世界意识商量过后给他的未来的两种截然不同的世界线，唐无音梦中只看到了被伤害其他人，却没有看到这些事情的前提。

小千机蜷缩在会议室里的椅子上，崩溃的冲着屏幕中的那个少年嘶吼着，让本就为了这座本丸里真正意义上最小的付丧神哭泣而手足无措的众位付丧神沉默了，唐无音能够默默地在背后为着这些付丧神付出，而小千机不允许， 凭什么在他们安稳到达灵体死亡的时候，而他的父亲只能在空荡荡的大殿中靠着曾经的回忆约束着自己不变成傀儡。

　　那个独自在空荡的大殿里陷入回忆的身影，成为了他的梦魇，在他想着如何回到父亲身边向他说明，这些年来他所做的事情的时候，他的父亲已然成了一个傀儡，只是偶尔能够回忆回忆过去的记忆，再也不曾踏入人间的傀儡。

　　那是他的梦魇，这重来一次，他绝对不会让那个梦魇成真，就算最后破碎神格又能怎样，只要有父亲的存在，他是绝对不会消失的，小千机这样坚信着。

　　“明明这一切还没有发生，我们可以改变的。你或许像这样说，可是啊，改变不了的，这是我注定的命运，你知道么，我很少做梦，每次的梦境都预示着一个悲剧的发生，我喜欢枉死城，那里的规则就是没有规则，我也喜欢傀偶世界，在那里生活的人没有自我意识，但是啊，我更喜欢这绚丽多彩的世界，在这里我能看到我守护他们的意义。”少年收敛去了脸上的苦涩，抬头垂眸间，又是那个让人觉得什么也不怕的唐无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