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诸君北面 我自西向

诸君北面，我自西向。

说这话的是曹操，真正做到的是孙权他爹孙坚。

话说这天，孙坚也接到了桥瑁发给各位牧守的信件，立刻召集来自己的四大战将——程普，祖茂，黄盖，韩当。来商量对策。

一向稳重的程普认为长沙居南国，和洛阳之间可以说是相距数千里，自古就有千里不行军的兵法，而且长沙郡被那贼子区星四处作乱，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了，现在主公以雷霆之势灭了区星，百姓听说之后都纷纷从各郡回来，此时正是主公保土安民之时，一旦主公离开，这区星的余党卷土重来，长沙郡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程普说完之后，孙坚略微皱了下眉，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胡须，低头思索了良久，问:公覆，你的意见哪？

黄盖，字公覆。

黄盖听得主公询问，自知主公素来看不起董卓之奸猾狡诈，而且主公也绝非甘愿牧守一方的守成之人。

黄盖思量片刻后说，长沙洛阳虽然关山万里，然大汉之江山岂能落入董卓这种宵小之徒手中?天下丧乱始于心。大臣之乱始于无君，现如今贼子董卓挟持天子，擅自废立，自封相国，君不君，臣不臣。今日若不除董贼，一切礼法荡然无存，明日就会是子弑其父夺其家，兵杀其将夺其军。况且董贼借天子之势，实力与日俱增，若不早除，等到董贼将天子身边的忠臣诛杀殆尽，董贼的屠刀难道就会放下吗？春秋有云，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今日之董贼，就是大汉之庆父。不趁着内还有忠臣呼应除之，天下之祸不远也。

孙坚还是没有说话，一向是孙坚心腹之心腹的祖茂自然知道，这个时候，孙坚仍然不表态，是有所顾虑的。

祖茂立刻站起身来说，主公还记得当年与司空张温之故事?

孙坚当时后背凉风瑟瑟。不错，当初自己曾经建议当时的司空张温除掉延误军机的董卓，这件事有不少人知道。依照董卓反复无常的性格，估计连张温都会找机会除掉，更别说自己了。

想到此处，他将目光投向了还未发言的韩当。

韩当随即说，天子蒙难，北上勤王，是做臣子的本分。请主公不要犹豫而贻误战机。

孙坚拔剑斩桌案，举剑誓师，不除国贼，誓不回还，开拔。

孙坚收拢兵力北上勤王，在路上就遇到了武陵太守曹寅，两股兵力合在一处，声势更加强大，孙坚也更有信心战胜董卓，可这一路走来，离荆州越来越近，曹太守的神色越来越慌张。

孙坚眼睛里从来不揉沙子，这一天队伍就停在了大江之畔，孙坚指着这眼前的滚滚长江，问:曹太守近几日怎么忧心忡忡？不知有何事，文台可以效劳的？

曹太守环顾左右，欲言又止，来回踱步了好几圈，这才下定决心。右手成拳击打在左手上，叹了口气说，将军救我，我早就听闻，那荆州刺史王叡假借北上勤王之势，在荆州大肆排除异己，罗织罪名，听说日前已经有多位同僚因为出言顶撞而被他下狱处死。我本就看不惯那王叡欺上瞒下，有功劳他领，有过错别人领，不过是说了几句公道话，那王叡却已经将我定性为董贼一党，还限我七日内到州治领罪，否则以谋反之罪诛灭我全家。可我这一路之上，风雨兼程，不敢有丝毫怠慢，只因路上遭遇小股反贼为祸乡里，我率兵讨伐，这才耽误了一天的行程。现在我去也是死 ，不去还是死，若就此遁去，实非大丈夫所为。为今之计，只有求将军救我。

孙坚看了一眼曹寅，“听说曹太守是书法大家蔡邕的高足?不知可否赐下墨宝?”

曹太守当时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自己在这里火上房一样的急切，这位乌程侯却向自己讨要墨宝，心里虽然奇怪，但既然有求于人，自然只能顺着说，不瞒君侯，我确实藏有几幅家师的墨宝。家师虽然得到了董卓的赏识，但他老人家实则是委曲求全，为了……

孙坚一看这位曹太守完全理会错了意思，忙伸手阻止，说，君子不夺人之美。听闻曹太守和光禄大夫温毅颇有交情，想来临摹温大人一纸命令也不是难事吧？

要说能在乱世中有所作为的，都是人才，话说到这份上了，曹太守当然就明白了，立刻伪造了一份温毅的檄文，文中详细的描写了王叡的罪过，并且命令孙坚去处死王叡。写好之后，曹寅将这檄文交给孙坚。

孙坚接过檄文，说，此事一出，只怕太守要远遁江湖了。

曹寅连忙叩谢，多谢将军救我，我素来听说那王叡嫉贤妒能，处处为难将军，只怕将军很难靠近此人。我有一计，实在是有些鸡鸣狗盗，完全是为了自保才想出的下策，那王叡耳目众多，便是在你我军中也布有耳目，你我二人一路同行之事，想必那厮早就知晓，这大江对面，怕就是一个偌大的陷阱。

说着曹寅竟然从怀中拿出一颗人头，孙坚借着月光看去，竟然有七分和曹寅相似。

只听曹寅继续说，将军终是要飞龙在天的大英雄，而我，只想在这乱世做一个富家翁罢了。我既没有将军的才能，又没有将军的胆识。我只有一个长处，就是天生的好水性，我早已在这岸边绑好了一具无头尸身，待会儿将军只需挥其手中宝剑，将我砍在这江水中，我自会将那尸身解开，然后趁着夜色游走。到时将军带着在下这颗假头颅去见王叡，那王叡定然不会设防……将军，你

“哈哈，正合我意，只是有真的，何必用假的哪？”孙坚手起之处，已经是人头落地，尸身入江，孙坚望了一眼江水中才浮上来的尸体，以及月光下的那个远去的身影，满意的擦拭了剑上的鲜血。

夜深处，大江对岸，一艘小船靠岸。

“启禀刺史大人，那孙坚杀了曹寅，现在对岸都闹翻天了，那些曹寅的兵和孙坚打在了一起。”

荆州刺史王叡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自古以来，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那孙坚不过是一介匹夫，我不过是许了他一些假的好处，他就动起手来。不急，再让他们杀一阵，杀得越狠，这孙坚就越是能为我所用。顺便派几个证人去长沙武陵去宣传一下，就说两太守强抢民女，分赃不均曹太守械斗致死。”

第二天，太阳升起在大江之东，十几艘战船从江对岸驶来，渐渐的靠岸。这一江之水，一夜的冲刷还是没有洗涤掉浓郁的血腥味，岸上横七竖八的尸体也证明了，昨天这里发生了一场战斗。

荆州刺史王叡从大船下来，满意的看着这一地的尸体，迫不及待的就朝着中军营帐走去，走了不多时，王叡就看到在血泊中颤颤巍巍的走来一名将军，血染征袍，头盔已经不知何处，甲胄也已经破烂不堪。

那人走近了，居然是孙坚，他还没有死。

王叡只好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文台，这，这，这是为何？”

孙坚双手拄着长剑，哭泣着说，“悔不听刺史大人劝告，这曹寅真乃狼子野心之人，下官只知他平日欺压百姓，断然不知，他竟然和董贼一党，早就奉了董贼的命令，前来伏击下官，下官惭愧啊，这贼子早知下官和刺史大人有些不和，就来为下官打抱不平，下官糊涂啊，怎么就不知道……”

“文台，我怎么听说，是你杀了曹寅太守，然后他的军队哗变了哪？”王叡向后又退了两步，开玩笑，打架?整个荆州都没人是这位孙坚的对手。

孙坚看着王叡谨慎的向后退了几步，知道该出绝招了。当时就解下腰间的人头扔在了地上。

“这贼实在可恶，知武力不如我，就想灌醉我将我推进大江里喂鱼。结果还不是这小子喂了鱼。

”

那边早有人上前替王叡检查那颗人头，确认了是曹寅的人头后，王叡立刻变了脸色。

“文台，让孤怎么说你哪？这么多年了，做事始终是欠考虑。怎么现在连好坏人都分不清了哪？来，来，来，快随我回府，洗洗这一身血。”

大船装好了细软，将受伤的士兵安顿在船仓内，战死的直接丢进大江里，收拾好一切后，一行人又浩浩荡荡驶向江北。

不只一时，洗漱包扎后的孙坚来见王叡 ，王叡看到孙坚从里到外都换上了自己准备的衣服，身上再无任何危险之物。这才说，“文台，你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只见那孙坚，一个箭步就窜了上来，王叡身边的护卫哪里是对手，当时就被打倒在地。孙坚再一近身，就将柱子边的剑取下，只一剑就结束了王叡的人生。

快到王叡都没来得及喊出救命。

孙坚手刃了荆州刺史王叡，这个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虽然孙坚也马上就把那份假的檄文散布出去。但孙坚也知道，这些把戏根本瞒不住荆州刺史王叡背后那些豪门世族支持者。

孙坚只得一边上报王叡谋反，一边连夜向北继续前进。而留下了荆州无主之地烂摊子。

烂摊子，自然也是要有人来收拾的。董卓倒是也没闲着，绝对没有放过任何一次离间这盟军的机会。董卓派出了和所有人都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刘表，估计也是诚心想恶心一下一直对荆州虎视眈眈的袁术。

要说刘表也不是一般人等，也是当年党锢之祸的重要人物，因为长得帅，也被和另外七人合称“八俊”。而且被党锢之祸陷害还没有死掉，等到党锢之祸被平反之时，天下士人无不尊崇当年的这些人，这也为刘表后来单骑入荆州奠定了基础。

因为荆州刺史被杀，长沙太守孙坚北上勤王，导致了长期以来受到压制的民变全面爆发，不过不同的是，正如黄盖所担心的那样，君不君，臣不臣的时代降临了。那些失去约束后的豪族开始叛乱，各自集结兵力围攻县府州郡。

刘表只能变更姓名悄悄的来到了宜城，他见了三个人，分别是荆州智囊蒯氏兄弟和荆州士族之首蔡瑁。

因为事情紧急，刘表也就直接了当的问，现在外有袁术虎视眈眈，把荆州看成他碗里的肉，内有这些豪强各自为政。我就是想征兵也无处下手。

蒯良只是很冷淡的说，只要推行仁义，何愁没有人拥护。

刘表看蒯良表现出了明显的不信任，急忙表示，我刘表来，就是首先要确保蒯蔡两家的在荆州的利益，但眼下荆州我说了不算，外有袁术，内有苏代、贝羽这样的地方太守也不听话，甚至还有很多宗贼流窜。我也无能为力。

蒯越立刻表示，要得就是你这个态度。知道王叡为啥死吗？他真得以为他是荆州之主，所以他就死了。袁术作为汝南世族，他是知道世族之间的潜规则的，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乱来的。苏代、贝羽这些本来就是我等扶持的，你也不必考虑。至于那些四处扰乱的宗贼，本来就是我们豢养用来强行兼并那些不听话的小家小户的土地的，现在大人你来了，他们就都没有用了。没有用的人，也只好死了。大人不必多虑，几天之后，这些人都会来参加大人举办的宴会，到时大人手起刀落，功劳自然就都是大人的了。

真正的决策者蔡瑁问了一句，刘大人，我怎样才能相信你说的话?

刘表也很实在，我娶你妹啊。

当然此处不是骂人，而是真的迎娶了蔡瑁的妹子，顺便说一下，蔡瑁还有一个姐姐给了黄承彦，这一位蔡氏生下了传说中的黄月英，黄月英后来嫁了个老公，也就是大名鼎鼎的诸葛亮。所以需知道，诸葛亮敢于隐居茅庐，主要还是因为他老婆的姨夫是荆州牧刘表。

这边刘表一下就抓住了治理荆州的关键，搞定大世族就搞定了一切。事实上这个思想也造成了他后来无法于曹袁争锋，而只能困于荆州，等着更强者来夺。

刘表单骑入主荆州，实际上已经一步把将来的棋都走完了，或者说，他实际上已经交出了下棋的权力，成为了一颗棋子。

接着来说北上勤王的孙坚，走出荆州不久，就来到了南阳，南阳太守张咨表示大家都是太守，而且你孙坚是个外来户，凭啥让我供给军粮。

这话看似有理，其实是强词夺理。难不成要孙坚从长沙运粮吗？

乱世之中，没有实力还要讲道理的，一般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个张咨也没有例外。既然他想试试孙坚的刀快不快，在荆州憋了一肚子火的孙坚自然也就不惯着他了。于是，张咨成了第二个孙坚北上勤王的刀下鬼。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南阳这个地方战略位置极其重要，是豫州、荆州、徐州的交汇之地，志在天下的袁术早就惦记上来，而孙坚恰恰隶属于袁术。

不过袁术这位大爷不是寻常人，着急起来来自己人都打，这当然是后话，现在来看，袁术还是非常喜欢自己手中这杆枪的，很显然，孙坚比袁绍手下那些虾兵蟹将强太多了，一想到赢了那个小妾生的袁绍一筹，袁术就忍不住开心起来。

经历了一系列的变故之后，孙坚终于来到了和董卓对阵的第一线，在鲁阳附近驻扎了下来。

要说董卓这人，虽然人品不咋的，但战争还是有两下的，几乎在孙坚到达鲁阳的一瞬间，董卓就感觉到了危险了来临，一改龟缩防守的态势，派出了当时的两员大将之一的胡轸(另一位是徐荣，而且这两位和吕布最后都是反叛了董卓的)来偷袭刚刚立好营帐，正在接风洗尘的孙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