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萧计臣感觉到不太对，说道：“你……怎么了？”

“控制封子傲的炼魔师是不是你！”封雪走到他面前吼道。

封雪知道了，萧计臣也瞒不下去了，这才说道：“是。”

“你疯了吧你！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是，这事是我做的，可楠晟已经下了毒，结果不都一样？”萧计臣按住封雪的肩，想让她冷静一点，说道。

封雪撇开他的手，说道：“那三叔呢？三叔是不是你杀的！”

“是。”那语气似乎十分心虚。

封雪一巴掌打下去，怒道：“你知不知道三叔对我有多重要！你杀他，你为什么杀他！你和你舅舅简直就是一路货色！”

萧计臣挨了一巴掌，也没什么好解释的，无非就是杀人灭口。

“行，那我问你，你当初救我是不是因为你有愧于我，你对不起我？是不是！”封雪急得眼泪都出来了，带着哭腔说道。

“我当初是这么想的，可后来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骗你，我想对你好，想宠着你，护着你！”

“可以啊！你就是这么宠我的？瞒我欺我骗我，就是这么护着我的？”

“不是，我……”

封雪拔下头上的小狐狸木簪，那是萧计臣送的，重重地摔在地上，断成两截。脆弱的玉石更是碎成了渣，如同那破碎的心。说道：“我不想再看到你！”说完就消失了。

苍天似乎也要与她作对，下起了瓢盆大雨，如洪水倒倾。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像是苍天在怒吼，在咆哮。

天空黑压压的一片，狂风都吹不走那天边的乌云。整个仙界、魔界、凡间也是黑压压的，蜡烛点燃了又被吹灭，只有闪电劈过，才能有些许光亮。

“你赢了，是我输了。”封雪离开青丘无处可去，回到了洞穴，楠晟也在这里等她。

出完气，倒是冷静了不少。洞穴内自然也是一片漆黑，多亏楠晟生了火，才得以看清对方。

楠晟没和她说萧计臣的事，而是说道关于封雪的记忆的事：“记不起来没关系，我可以等。”

“等？黑龙主怕是说笑了，我来又不是和你联手毁了四海八荒的。”

“那你来干什么？坐。”楠晟招呼着封雪坐下，但封雪依然站着，“我知道你现在只想跳崖，萧计臣他陪不了你，我可以啊！”

封雪看了看楠晟，仿佛在说“就你？”。

“你知道天玄神尊不死，可你可曾听说过我这条黑龙是修行了上万年的，以我的修为，足够了。”

“我不需要。”

“你跳崖，我带你走，去一个只有梦的地方。”

带她去一个只有梦的地方，得到真正的解脱。

“夫人！你过来，过来！”萧计臣赶到碎魂崖时，封雪就已经站在了崖边，这是他最害怕的场景。

封雪并未移动，面对着萧计臣站在悬崖边，说道：“我原以为我没有了一切至少还有你，现在我发现我错了，彻彻底底地错了。”

“不不不！你别冲动，你过来。你过来我命都给你！”

“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孩子还小，不能没了娘又没了爹。”

萧计臣惊了，但又不敢上前。

封雪微微抬起了头，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萧计臣，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过来我一百件事都答应！”

“你好好活着，孩子需要你。我给陌双留了信，让他代我做狐帝。”

“不，我不答应！孩子需要你，他们可是天天吵着要阿娘！”

“我死了，天下就太平了。”封雪轻轻笑了一声，那是自嘲的笑。

“你是不是恨我，恨不得杀了我？”

“我恨你啊，可我更恨自己，恨自己对你下不了手。”每一句话，封雪都说得那样平静。

萧计臣也恨啊，恨自己做了那样的事，可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你说，天玄神尊是不是这世上最可笑的存在？要为了一群巴不得自己死的人魂飞魄散，永生永世不得转世，葬在这万丈深渊。”

“不是，不是这样的！”

封雪又笑了一声，说道：“我原谅你了，好好活着！”

说完倒了下去，一袭红衣如同陨落的太阳。风吹起袖口的那一刹那，可以看见封雪左手腕上还戴着那水晶手链。

从前的画面在封雪脑海中闪过：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徒儿了。

“谁要做你徒儿！”

“疼吗？”

“疼！轻点！哪有你这么上药的！”

“我会对你好，一辈子对你好！ ”

“师父，我只有你了。”

“夫人！夫人！”萧计臣不顾一切地冲上来，却被结界挡住了。由于强行破结界，遭到反噬，整个人被掀翻在地，吐出一口鲜血。

“小狐狸！”陌双看到信就匆忙赶了过来，正好赶上这一幕。

再怎么叫都没用了，人已经死了。

陌双揪起萧计臣的衣领，说道：“我让你好好护着她，不是让你伤她的！”

萧计臣呆呆地望着悬崖，手上的水晶手链突然爆裂，碎成渣落在地上，那滴血也消散在空中。他连她的尸体都无法拥有，他连她的一滴血都无法拥有。

萧计臣急忙挣脱开，去拾地上的碎渣，可不知怎的，碎渣也开始消失。萧计臣伸手想要阻挡它的消失，可只是从指缝间溜走，消散。

她死了，她从这个世上永远的消失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几年后，世间太平了，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可唯独没有了她。

一个男人一手牵着一个孩子，踏在草地上。方圆几里的草地都种满了凤兰草，晚上还会有萤火在草丛间飞舞。

倚在枯树上，看着两个孩子在草丛中嬉戏。手里拿着酒壶，和着浊风喝下去。

夕阳西下，独饮残花酒。

喝她最爱喝的酒，醉一场相思梦。

“凤兰草又开花了，你回来好吗？”那男人说道。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