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魑篱像是毫不知情，喝喝酒，吃吃菜，管它有没有毒。而封雪只是拿着筷子，却未动一下，担忧地望着魑篱，眼中还有一丝不解。几杯酒下肚，黯晟见魑篱吃得没有半点犹豫，松了口气，想起了黑龙主昨日说的话。

昨日。“你是要服下解药便可无事，至于魑篱……不用管太多，他不会反抗。”黑龙主还是那低沉的声音，语气中竟有一丝丝伤感。

“为何？”黯晟定然不解，想都没想就问了出口。

“嗯？忘了我说的话？”话语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小的不敢！小人谨记于心！”黯晟想起黑龙主警告过不要多问，慌忙跪下道。

“记住就好！”说完又消失了。

“行了，你别喝了！”封雪见不是个头，拦住又要喝上一杯的魑篱道。

“夫人莫急，喝杯酒又何妨？”魑篱还是喝下了那杯酒。

“你若再喝，我便替你喝！”说着举起酒杯便要喝。她这是在提醒他别喝了。

魑篱是知道有毒的，封雪喝了虽不会被毒死，但毒的滋味终究不好受，抢过封雪的酒杯，一口闷下，道：“女人别喝这么烈的酒。”魔界之主对她却是极温柔的。

“你当真不娶我了！”封雪拍着桌子站起来道，这已经暗示多少次了，封雪也不甚清楚。

“夫人别这么说，二弟说的对，这团聚嘛，不喝几杯酒？”魑篱将封雪按回板凳上，示意她不用为自己担心。

“大嫂就别生气了，喝杯酒也不至于多严重，大哥酒量很好的！”说完自己又喝了一杯，让封雪稍微放心些。

吃了一会儿，这饭终是在封雪的一再暗示下吃完了。封雪搀着有些醉意的魑篱走出门外，没走几步，魑篱便支撑不住，吐出一口鲜血，向下倒去。

封雪急忙抱住魑篱，紧握住魑篱的手。她本就不知到底是怎样的，她宁愿相信魑篱还在演戏。封雪是精通医术的，她感受得到魑篱是虚弱的，她慌了，她真的慌了。

“黯晟！你到底想怎样！”封雪对着还在房里的黯晟怒吼道。

“不想怎样，不过是魔尊之位不是这的这等人坐得的。”黯晟从房里走出来，面对着封雪和魑篱，居高临下地道。

“他是你大哥啊！”封雪又吼道，她想起了封子铭和封子傲。

幼时的画面在黯晟脑中闪过，黯晟忍不住了，怒道：“够了！他不配做我大哥！”

封雪也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黯晟是疯了，因权利而疯。正待要说话，魑篱轻轻紧了紧封雪的手，说道：“他……他要我……回去……我留……留不得。”

没人听懂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救你！我能救你！”封雪一手扶住魑篱，另一只手紧握魑篱的手，给魑篱输送灵力救他。她极力忍住不哭出来，因为她知道她能救他。魑篱只是勉强笑了笑，打断封雪，他知道黑龙主的毒常人解不了。

黯晟看不下去了，变出一张弓和一支箭，淡淡瞄了瞄，射了出去。可那箭的方向明显是对着封雪的。

魑篱尽全身的力挪动身子替封雪挡下了那一箭。他到最后还在庆幸——庆幸他挡住了这一箭，庆幸箭没有穿透伤到封雪，庆幸黯晟并没有想置封雪于死地。

“魑篱！”封雪吼了出来，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魑篱轻轻笑了一下，道：“别……别哭……你要是……要是哭了，我可……不知…不知怎么办了……”说着又握住封雪的手，道“和你在一起真的……真的很……开心。”说完又是一个微笑。鲜血不住地流着，手上、衣服上、地上早已沾满鲜血。还真如他所说，玄色看不出血迹。

“黯晟！你还是要适可而止！”萧计臣如约而至，显然已知道发生了什么，道。

封雪像看见了救命稻草，急忙道：“师父，你快救他！快救他！”她知道仅凭她一人之力是无济于事的。

萧计臣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黯晟开口了：“大嫂是觉得萧少族长会救他？萧少族长可是我请来的。”语气中有些嘲讽。

“师父，你快告诉他，不是这样的！你是来帮我的，对不对？”封雪满脸期待地看着萧计臣道。

萧计臣看了看封雪，哭得梨花带雨，再看看抱着的魑篱，本就不必说假话，再加上有些生气，冷冷地道：“我不会救他。”

这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封雪简直快要崩溃了，绝望了，她还在挣扎：“我让你救他！救他啊！”

“我不会救他。”还是这几个冰冷的字，字字诛心。封雪转过头来，不再看萧计臣，看着眼前的魑篱，已是奄奄一息，她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把脸……脸哭花了可……可就不好……看了……”还是魑篱先开口，“我累了……”

“不！我最讨厌不守诺言的人了！你不准睡！”能说什么，说他不会死吗？

“是……是我不好……”为什么要道歉呢？错不在他。

“你说好的，说好的要娶我！”封雪被泪水呛了几下，道。

魑篱紧紧握住封雪的手，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你死了我怎么办！你想让我办冥婚吗！你个骗子！”

魑篱命数已尽，化作黑羽飘散了。

封雪怔住了，不知魑篱的遗体为何会消散。思绪被悲伤打乱了，又道：“你个大骗子！”

黯晟突然上前，捏住封雪的脸，使她看着自己，笑着道：“大嫂不如按魔族的规矩，叔娶寡嫂？”

封雪推开黯晟怒道：“你滚开！”她和魑篱还未成亲，若真算起来也没理。

“够了！还是先前的话，适可而止。还请魔尊遵守约定。”萧计臣道。

“这么快就改口了？”封雪嘲讽道。

黯晟像是扫兴的样子，道：“你带她走吧。”

萧计臣上前想拉封雪走，但封雪像是粘在地上了，拉都拉不动。她不想呆在这看见黯晟这个凶手，更不想跟着萧计臣走。

“跟我回去。”萧计臣道。

“跟你回去？萧少族长说笑了吧？你走！我不想见到你！”封雪甚至转过头闭上眼，不再看这里的一切。

萧计臣没奈何，只得又道一声：“跟我回去。”

封雪并不想回答他。若是没闭上眼，那一定是眼神涣散吧？

“你到底走不走？”

还是没有任何回答，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萧计臣只得将封雪打晕，强行带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