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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悚惧的胎动 1

血狂之袭

能俯望海洋的公寓其中一室。沐浴着窗边流泻进来的晨曦,晓古城醒了。

“古城哥!哎唷,古城哥!”

代替闹钟在耳边响起的,是凪沙比平常尖锐五成的嗓音。

早就换好制服的她硬是拉开古城房里的窗帘,再从因为阳光直射而想落荒逃跑的古城身上一把抢去毯子。

“天亮啰,起床了啦。会迟到喔。你的早餐要怎么办?啊,你又自己把闹钟关掉了。课本有没有带齐?作业呢?衣服也脱了乱丢……咦?这什么啊!这套晚礼服怎么会烧焦?”

“抱歉,凪沙……再一让我睡二十秒就好。”

古城趴着把脸埋进枕头里,低喃的声音既沙哑又靠不住。

结束和迪米特列·瓦特拉的会面,古城他们回到家是深夜三点过后。无论怎么想,睡眠都不会足够。而晚礼服烧焦当然是瓦特拉的攻击所致,那也使疲劳雪上加霜。

“古城哥,我刚才就说过了不是吗?哎唷,真的迟到我也不管你喔。”

听得见凪沙死心地发出叹息,然后走出房间的动静。

用抢回来的毯子盖住头,古城松了一口气。听着妹妹脚步声远离,他在脑袋里昏昏沉沉回想起来的,是昨晚与瓦特拉的对话内容。

“——刚才的气息是‘狮子之黄金’呢……哦——没想到特地来确认普通人类吞了第四真祖的传言,倒也没有白走一遭。”

忽然就对古城出手攻击,战王领域的贵族话里却不显愧疚。

游船“深洋之墓”广阔的上层甲板。任夜风抚弄大衣下摆,他面带愉悦地笑着。

“……你知道‘狮子之黄金’……?”

古城困惑地瞪着瓦特拉那副甚至显得纯真的笑容。

尽管外表像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却是如假包换的“旧世代”吸血鬼。他们是活得比外貌所能想像的时间还要长上好几倍的怪物。理所当然的,他拥有的记忆份量遥遥凌驾于古城。

瓦特拉应当拥有许多古城不了解的知识,而这一点在关于第四真祖——意即与古城本身相关的知识这方面,恐怕也不例外。

“它是‘焰光夜伯’奥萝菈·弗洛雷斯缇纳的第五号眷兽吧。听说是个难以管控的凶暴家伙,但你成功驯服它了不是吗?看来灵媒的血十分令它满意呢。”

听着瓦特拉淡淡道来,古城不吭声地皱起脸。上一代的第四真祖,“焰光夜伯”奥萝菈·弗洛雷斯缇纳——这个词的字音会搅乱古城心灵,造成难以忍受的头痛。

对于过去应该在某处见过面的她,古城只能回想起片段。宛如诅咒的牢固封印夺走了他的记忆。

“你和奥萝菈……是什么关系?”

古城一边忍着原因不明的剧烈头痛一边问道。

瓦特拉作戏般将手掌凑在自己胸口,面带怀念地眯起眼睛。

“我一开始没说吗?我爱着她,发誓会对她付出永恒的爱。”

“发誓爱她……等等,你不是第一真祖的眷族吗?”

“是啊。不过我们的真祖是不太会介意这种事的吸血鬼。”

瓦特拉说完笑着露出白色的犬齿。

“重要的是‘血’强大就好,与先祖是谁无关,强大的血族才会存活下来。吸血鬼就是这种生物吧?因此何不让我们卿卿我我地谈情说爱呢?晓古城?”

“慢着慢着慢着,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古城连忙制止瓦特拉靠近。

“嗯?”

“你发誓要爱的不是奥萝菈吗!”

“可是她已经不在了。是你将她吞下的吧?”

“唔!”瓦特拉平淡抛来的语句,让古城倒抽一口气。

古城没有那一晚的记忆,他想不起发生过什么。可是,直到数个月前还是普通人的他正是以那时为界,将名为第四真祖的吸血鬼之力纳入手里。

能想到的可能性只有一种,那就是古城曾将真祖吞食入腹。他藉由捕食与上一代的第四真祖融合,进而夺取其存在及能力。

原为人类的古城吃了吸血鬼——光想像就令人深恶痛绝的景象。

然而瓦特拉的话音里却听不出怪罪古城之意。他反而对古城倍加赞赏似的微笑,还用舌头舔舐扬起的嘴角。

“——所以,我会对继承了她的‘血’的你奉上爱情。身为发誓要永远爱她的人,我这么做不是理所当然吗?”

“我就是在说你这理论有毛病!血脉相同你就什么都无所谓了吗?”

“当然是这样啊。你继承了第四真祖之力,代表她认同你。和那比起来,我们都身为男性这一点根本只是细枝末节。”

“哪里细枝末节了?那才是要紧的问题。还有,你舌头不要那样动!”

古城朝挑逗似的探出舌尖的贵族青年破口大骂。

于是,雪菜将步步后退的古城推开,提着乐器盒来到前头。

“奥尔迪亚鲁公——容我向你请教。”

意外的搅局者出现,让瓦特拉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在这之前,他对雪菜的存在好像看得比小石头还不如。

“你是?”

“狮子王机关的剑巫,我叫姬柊雪菜。今晚是以第四真祖的监视者身分登门拜访。”

“哦……原来如此。你是纱矢华小姐的同袍啊。”

对于恭敬报上名号的雪菜,瓦特拉显得兴致缺缺,低头说道:

“话说古城身上有股气味和你的血相同……该不会你就是‘狮子之黄金’的灵媒?”

“……唔!”

瓦特拉意外点破事实,雪菜不由自主地愣住了。

表情因而冻结这一点,古城也一样。古城从上一代第四真祖继承而来的眷兽共有十二匹,但它们到现在还没有认古城为主,目前无法操控的危险状态仍延续着。

在这当中,“狮子之黄金”是古城唯一成功驯服的眷兽。经过错综曲折的风波,到最后古城靠着吸雪菜的血才总算掌握自己拥有的一匹眷兽。当然他吸身为监视者的雪菜的血,并不是能随便告诉他人的事——

“血的气味……等等,你连那种细节都分得出来吗……!”

古城深受动摇。他感觉到背后扎上来的视线,用不着回头就能知道原因。是煌坂纱矢华正用充满憎恨的目光瞪着他。

席卷而来的凄厉杀气让南城背脊发冷。纱矢华自称诅咒及暗杀的专家,既然有这等杀气,感觉她要咒杀一两个人确实轻而易举。

“没有,那是胡扯的。我只是想问问看而已。”

仿佛享受着古城等人的动摇,瓦特拉一脸满足地笑了。

“哎,但既然你身为‘血之伴侣’的候补,对我来说就是情敌了。为表示敬意,我特别接受你发问。有没有什么想知道的事呢?”

“你从前提就有很多地方弄错了吧?她不是什么候补,也不是什么情敌!”

古城尽责地反驳,充耳不问的瓦特拉却当耳边风。

雪菜沉沉叹息,然后表情严肃地直直望向瓦特拉。

“请告诉我,你造访弦神市的用意。像这样和第四真祖结下不正经的情缘,就是你的目的吗?”

面对雪菜指责般的发言,瓦特拉不改笑容。他反而愉快地挑起眉说:

“啊,对喔。我都忘了,另外还有正事。当然你所说的也包含在内就是了。”

“结果还是包含在内喔?”

古城厌烦地嘀咕。雪菜则散发攻击性气息,并且威吓般瞪向瓦特拉问:

“所谓的正事是……?”

“来拜个码面啊。既然这块魔族特区是第四真祖的领地,我打算先问候一声。因为说不定会演变成带给你们麻烦的状况。”

瓦特拉如此说着,优雅地弹响手指。这声音成了信号,大批的佣人从船里鱼贯现身。他们推来的餐车上满载一盘盘料理,菜色之豪华丰盛,几乎让派对会场提供的餐点显得寒酸。

“——你说的麻烦是什么意思?”

雪菜对端出的料玾毫不理睬,又如此问道。

瓦特拉没规矩地捏起一片生火腿,笑着说:

“古城,你听过克里斯多福·贞德修这名字吗?”

“没有。那是谁?”

貌似瓦特拉领班的男子朝摇头的古城递来酒杯。由于自己未成年,古城脱口就要拒绝,但看到男子的脸他便放弃了。对方的举止虽然沉静宙知性,却是个长相凶悍,具备强烈威严的老人。留在脸颊上的大块旧伤痕,令人联想其轰轰烈烈的人生。

瓦特拉同样从领班手里接下酒杯,然后在古城面前举起示意“干杯”。虽然令人不甘心,但那一幕实在有模有样。

“他是战王领域出身的退役军人,在欧洲算小有名气的恐怖分子。过去曾为激进团体‘黑死皇派’的干部,而且大约十年前,他在布拉格国立剧院占领事件中,还造成四百名以上的民众死伤。”

“我听过黑死皇派的名字。不过,那不是好几年前就已经瓦解了吗?记得是因为指导者遇刺——”

古城想起隐约有印象的旧新闻。就连当时还是小学生的他都会记得,照理说应该是相当重大的事件才对。

“没错,那是我杀的。虽然是个特技有点棘手的兽人老头。”

瓦特拉一边以酒杯就饮一边悠然笑着回答。方城默默凝视眼前的贵族青年。事到如今他才深切体会到,这名貌似轻浮的男子属于世界级的重要人物。

“而贾德修就是那群黑死皇派中芍活下来的人。精确来讲,黑死皇派的残党其实已经聘了他担任新指导者。那些人聘了以恐怖分子而言,曾留下丰功伟业的贾德修。”

“等一下,你来弦神岛的理由,和那个叫贾德修的男人有关吗?”

忽然有不祥的顶感,古城问道。瓦特拉则佩服地点头回答:

“你这么机灵就好说话了,古城。正是如此。有情资指出,贾德修带着黑死皇派的部下潜入这座岛屿了。”

“……为什么欧洲的激进分子要特地跑来这座岛?”

“谁知道呢……倒真不懂他们在想什么。”

贵族青年装蒜的态度让古城焦躁得咬牙切齿。原本默默看着他们对谈的纱矢华,忽然用公务性质的语气告诉古城:

“黑死皇派是具歧视观念的兽人优势主义者。他们的目的在于彻底毁弃圣域条约,还有从第一真祖手中夺走战王领域的支配权。”

你连这也不懂?面对她这般话中有话的冷冷态度,古城忍不住气闷地说:

“那就跟这座岛更没关系了,不是吗?”

“不,学长。你想错了。”

雪菜小声地纠正古城。对对对——如此附和的瓦特拉也使坏似的眯起一边眼睛。

“弦神岛是魔族特区——成立于圣域条约下的城市。他们在这座城市里起事,具有意义。虽然那只是自我满足,想让世人留下黑死皇派依旧健在的印象就是了。”

“什……”

那样自作主张哪有道理啊?古城如此低声埋怨。

“话是这么说,设有魔族特区的国家并不只日本。他们会来弦神岛,应该想成还有其他理由才妥当。”

“其他……还有什么理由?”

“那我可不知道喔。”

瓦特拉草率摇头,跟着又用兴奋得古怪的语气说:

“这个嘛,要说我所能想到的,会不会就是为了将打倒真祖的手段弄到手呢?毕竟他们的最终目的是弑杀第一真祖啊。”

“……你这样也无所谓喔?”

古城一脸傻眼地叹气。

所谓真祖,是最为古老、力量也最为强大的吸血鬼。而黑死皇派要弄到打倒真祖的手段,就表示他们的存在将对其他所有吸血鬼造成威胁。照道理来说,瓦特拉的处境也同样危险。然而——

“我并不在意……那位真祖大概会这么说吧。我也有我的立场,所以没办法那么说。”

瓦特拉摊开双手,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然后若有所思地流露出笑意。

雪菜正经八百地瞪着让人捉摸不清的贵族青年间:

“你有意暗杀克里斯多福·贾德修?”

“哪的话,我不会做那种麻烦事。根本来说,我的眷兽们不适合那种精密作业。要将整座城市烧掉,它们倒是很擅长。”

瓦特拉身段滑溜地将雪菜的质问应付过去。得意什么啊?古城暗自在心里如此慨叹。不过吸血鬼的眷兽并不适用于对个人进行精密攻击,这是事实。既然瓦特拉无意和恐怖分子交手,暂且就可以安心了。当古城正要伸手抚胸时——

“不过啊,假如是贾德修主动找上门来想杀我,就不能不应战了吧?这叫作行使自卫权,对不对?”

像是在嘲笑心里松懈的古城,瓦特拉如此向他征求附和。

直到这时,古城总算也明白他的目的了。

瓦特拉曾杀害名为“黑死皇派”的激进团体指导者,说来他就是对方的仇敌。黑死皇派的那些残党八成仍苦苦守候着对瓦特拉寻仇的机会。

万一贾德修真的获得了弑杀真祖的力量,他就会头一个找上瓦特拉。而那正是瓦特拉的用意所在。

“你来弦神岛,目的就是要挑衅恐怖分子,将他们引出来吗?会选择搭这艘醒目得乱七八糟的船,同样是为了——”

“不不不……要说的话,来见心爱的你才是目的。”

瓦特拉说着死缠烂打地对古城抛媚眼。古城则放声大吼:

“现在哪是开玩笑的时候啊?要打仗,你就回自己的领地去打,别给其他国家的城市惹麻烦!”

“我当然也这么希望啊。只要这座城市的攻魔官们能逮到贾德修,那就没话说了。可以省事是最棒的。虽然,这也要他们能逮到贾德修就是了。”

瓦特拉无奈耸肩,十足夸张地发出叹息。接着,他对古城摆出美得令人心颤的笑容。

“但是,听命于我的九匹眷兽——这些家伙要是看身为宿主的我遭遇危险,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它们会毫不在乎地闹到轰沉这座岛的地步喔。所以,我才打算先向你赔罪。”

“什……”

古城这回真的哑口无言了。

瓦特拉表示有意让弦神岛沉没。为了收拾来向他索命、顶多只有几十人的恐怖分子,他要将对方连同弦神岛一起毁灭。

而且,他在古城面前宣言。换句话说,即使古城打算阻止也没用——瓦特拉话里同时表达出这层意思。万一古城要来碍事,那就一块打倒——这就是迪米特列·瓦特拉藏在轻浮话语中的真正心思。

古城并不是不恼火。然而实际上,古城没有足以阻止瓦特拉的手腕。因为古城要是和瓦特拉交手,就算他豁尽全力想阻止对方,结果弦神岛仍会受到莫大的损害。

只要瓦特拉拿正当防卫作为主张,雪菜等人隶属的狮子王机关也无法对他出手。瓦特拉身为正式外交使节,光靠他被恐怖分子盯上这样的理由,也不可能将他赶出弦神岛。

当古城开始对走投无路的状况感到绝望时〡

“奥尔迪亚鲁公,承蒙你的好意,但我想应该不需要这样费心。”

用冷澈嗓音进言的是雪菜。

“姬……姬柊?”

“……这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说,古城会替我收拾贾德修?不过和第四真祖拥有的一比,我倒认为我这些眷兽还算乖巧喔。”

古城和瓦特拉各自露出意外的表情反问。

端正面孔上静静现出决心的雪菜点点头。

“你说的对。所以,我会代替第四真祖将黑死皇派的残党拿下。”

“——雪菜!”

纱矢华惨叫般惊呼。一扯上雪菜,表现得从容干练的她似乎就破了功。不过古城也很能体会纱矢华着急的心情。

“为什么要那样!别说什么代不代替,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对付贾德——”

“请学长你们安静。身为监视者,这是理所当然的判断。总不能让第四真祖去和恐怖分子接触。既然对方打算杀害真祖,那就更万万不可。”

雪菜用缺乏抑扬顿挫的生硬语气强调。由旁人看来显得冷静,但这是她的心思半已意气用事时的特征。正因为个性一板一眼,雪菜一旦打定主意就会变得顽固。

而瓦特拉却莫名起了戒心似的,望着这样的她说:

“哦……原来如此,有意思……不愧是即将和我成为情敌的人。”

“咦?不是,我并没有那种想法……”

原本绷紧的表情一缓,雪菜冒出困惑之语。

然而贵族青年却满脸愉快,而且有些刻薄地微笑着宣告:

“那么,我就先瞧瞧狮子王机关的剑巫有何实力吧。究竟你够不够格当古城的伴侣,我可要看个仔细。”

别自作主张啦——古城这句嘀咕,被瞪眼相视的雪菜和瓦特拉彻底忽略。

猛一看,纱矢华则陷入轻度恍惚,说不出话愣在原地。被雪菜要求闭嘴,好像让她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雪菜朝微笑挑衅的贵族青年静静点头示意。

这就是昨晚与瓦特拉见面的来龙去脉。第一真祖的使者和古城等人在深夜的会谈,就这么宣告结束了。

然后——

“古城!我在叫你耶!古城!”

忽然传到耳边的催促声,让古城吓醒了。

那绝非让人不愉快的嗓音,反而还很耳熟,只不过有种强烈的不协调感。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她的声音——?

“你要睡到什么时候?起来啦,不赶快起床就要迟到啰。”

被人粗鲁地抓着身体摇晃,古城缓缓睁开眼皮。

也许是作了一段长梦的关系,意识还有些混乱。映入眼帘的少女身影不太真实。精心呵护的秀发、迷人的眉型、意外端正的艳丽脸孔、轻柔体温和肥皂香上让古城惊讶地起身——

“浅……浅葱?”

“早啊,古城。你很慢耶。”

早晨的晓家、看惯的自己房间。蓝羽浅葱带着一脸笑容俯望刚睡醒的古城。

2

一般所谓的惊讶,会发生于和日常有所落差的状况。而状况要是太过离奇,人反而会变冷静,这是常听见的论调。

因此就出人意表的意义来说,女同学出现在自家床上的冲击度,远远凌驾于和“战王领域的贵族”这种超脱现实的人物见面。

浅葱骑在目瞪口呆的古城身上,将指尖凑向他的鼻子。

“受不了你耶,古城。再继续睡我要对你恶作剧啰!”

“……你搞什么啊?是吃坏肚子了吗?”

面对她太过可爱的举动,古城倒觉得诡异而嘀咕起来。

只论五官,浅葱没话说是属于美女的范畴,但即使误解得再怎么深,她也不是那种会对男生殷勤的类型。率性自主的她与娇媚无缘,相对的,别人也不需要为她做多余的设想。要是让古城来归类,浅葱反而类似可以对等相处的哥儿们。这种难为情的话古城不会说出口,但他觉得那就是浅葱的优点。忽然被那样的她献媚,只会让人起戒心。

浅葱本人或许也有自觉这样装下去行不通,所以她又改回平时挖苦人的语气说:

“没有啦。因为网路上写……呃……男生就喜欢这样。”

“虽然我不太懂,可是你看的那份资讯,我想大概搞错了许多地方。”

“啊……果然不对喔?我就觉得内容读起来怪怪的嘛。”

伤脑筋。这么想的浅葱貌似疲软地叹了气,抬头望向天花板。

看了她这种态度,古城得到确信。浅葱似乎是有什么别的目的才会来轰他起床,反正八成不是什么像样的目的——

“还有,你快点让开。好重。”

“你随口就把很没礼貌的话直接讲出来了耶。不用你说我也会让开啦——欸,这什么啊,硬硬的……”

嘿咻——浅葱准备跨过躺着的古城下床,却不经意因为摸到异物的手感而歪着头。浅葱在无意间正用纤纤玉手握着仰卧的古城下腹部,由于早晨生理现象而活性化的部分肉体。

“古……古古古古古城!”

察觉自己椪到的东西真面目为何,浅葱发出尖叫与怒骂参半的喊声。对于家里只有姊妹的她来说,“那个”似乎没理由地成了恐惧的对象。她在床上一跳,备受折腾的古城大骂:

“为什么我要被发脾气啊!明明是你自己骑上来的吧!”

“我受够了啦……你让我摸什么东西啊?感觉还乱有弹性的……呜呜,好恶心。”

“少怪到我身上!”

对浅葱的反应感到轻微受伤,古城也跟着反驳。为了让大吵大闹的她冷静下来,两个人就这么扭打着倒在床上——

“——浅葱,对不起喔,把工作推给你。我差不多要去啦啦队晨练了,你帮忙把古城哥叫起来了吗?”

结果在这时粗鲁打开房门,匆匆忙忙快步闯进来的人是凪沙。

撞见古城他们在床上纠缠成一团,她的笑容就此僵住。

古城和浅葱也保持扭打的姿势愣住了。令人窒息的寂静降临房里。

“……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凪沙打破寂静,严肃地问道。

“风……凪沙?对喔,擅自让浅葱进来家里的就是你……!”

古城这才掌握状况。想来也是理所当然,假如没有人将浅葱带进家里,就算她再怎么恣意妄行,也不可能一个人擅自进古城的房间。

但身为共犯的凪沙,自然想也没想过古城他们岂会做出这样的行为——

“可是我不记得有叫她上床耶。你让她握什么东西啊,古城哥……!”

“是我一手造成的吗——!”

被要求负起不可抗力的责任,古城好想哭。而且状况雪上加霜,气势汹汹站着的凪沙背后又有个娇小的身影冒出脸来问道:

“……学长?发生什么事了吗?”

“啊,不行!看了这么肮脏的人,雪菜你会被玷污的!”

“……咦?”

不解其意的雪菜眨着眼,朝房里探头一望,瞬时间所有感情从她眼里消失了。正因为脸孔端正得超乎一般,如人偶般无神的眼睛令人望而生畏。

“等一下!为什么连姬柊也进家里了……?”

“都是错在古城哥要赖床嘛!天气这么热,总不能让雪菜在外面等,所以我才让她进来乘凉啊!”

喋喋不休的攻击让古城沉默下来。

原来如此,凪沙似乎也没有陷害古城的恶意。明明如此,弥漫于古城房里的这种难堪气氛是怎么回事?

浅葱维持着半被推倒的姿势,牢牢地将有意逃走的古城手腕扣住,然后用挑衅的视线望向雪菜。相对于此,雪菜则让人看不出表情。

“对不起喔,雪菜……你该不会在生气吧?”

“不,并没有。”

面对提心吊胆发问的凪沙,狮子王机关的剑巫平静地摇头。

然后若无其事地朝古城等人打了招呼:

“我还是到外面等。两位学长姊请慢慢来。”

说完就静静出了房间,态度完全和平常一样冷静。

然而等到玄关门板传出阖上的动静,大约经过三十秒以后——

砰!打雷般的声音轰然入耳,公寓为之摇动。

简直像空手道高手出于一时气愤,朝墙壁使出前踢所带来的冲击。背脊没来由地冒出寒意,让古城打了哆嗦。

浅葱兴味盎然地来回看着古城那种反应及雪菜离去的方向,然后问道:

“那是不是在吃醋?”

“没那回事吧。再说我又没有和她在交往。”

古城不经思索地回答。浅葱不知为何睁大了眼睛望着古城。

“……是喔。所以你们并没有在交往。”

嘱咐似的低喃过后﹒浅葱指着雪菜离去的方向又问:

“她是个什么样的女生?”

“要问这个?就像你看到的那样啊。她不是坏家伙,虽然偶尔也会给人添麻烦啦。”

想起自己一会儿被尾随,一会儿被监视的现状,古城微微叹了气。

“古城,你是被那个女生抓到什么把柄吗?”

“把……把柄?”

“对呀,比如不能跟人说的秘密之类。”

浅葱阵阵贴近古城的脸问道。

“没……没有啊,并……并没那种事……喔。”

古城汗流浃背,同时无意识地从浅葱面前别开目光。

被这样一问,想得到的内容太多了。身分是名为“第四真祖”的吸血鬼,而且他先前才用那能力烧掉整条街,造成数百亿圆损失,还有就是自己因为种种风波而吸了她的血——古城觉得自己有一大票足以左右人生的秘密,都被雪菜掌握。

“哦——原来如此……基树偶尔也会讲出有建设性的话呢。”

浅葱望着举止可疑的古城,满意地点点头。

“矢濑?那家伙讲了什么吗?”

感到强烈不安的古城回问。看来浅葱今天早上会有这些怪异举动,就是那个家伙出的主意。然而——

“抱歉,我还是先走好了。”

笑得格外海阔天空的浅葱这么说,然后就踩着古城从床上跳下来。

“你也要及时到学校喔。凪沙,我们一起去学校吧!”

“唔……喂,浅葱。”

浅葱亲昵地搂着还有些茫然的凪沙肩膀,挥手对古城说了声:“掰啰。”而古城搔着睡觉压坏的发型,目送离开房间的两人。

“你到底来干什么的啊……?”

听见他自言自语似的嘀咕,浅葱立刻回头答道:

“嗯……我来干什么呢?也许……是宣战吧?”

被孤伶伶留下的古城歪着头心想:“什么意思?”

而这样的他被停在窗边的一只鸟盯着。

那只鸟有仿佛由金属构成的浓灰色羽毛,始终在耀眼的晨曦中望着古城。

同一时刻。

南屿——弦神岛南区的大楼屋顶上站着一名少女。

是个留着长发的少女,在她脚边搁着黑色的大型乐器盒。

少女视线对着的是间隔马路位于对岸的九层楼公寓其中一室。

有只乌停在那个房间的窗边。透过那只鸟的眼睛,她正看着建筑物内部的情形。

“太……太不知羞耻了……”

少女唇里发出低喃。她白皙的脸颊之所以微微泛红,不知是气得忍无可忍或羞耻所致。

“看来,果然有必要对那个男的做应当的制裁……”

发色偏淡的栗色秀发被海边强风吹拂而翩翩生姿。

蹲下的她从乐器盒里取出的是一柄剑——

由平滑金属曲面构成的银色双手剑。

3

“欸,姬柊。”

在通学的单轨列车上,古城出声唤了雪菜。

握着银色扶手的雪菜则缓缓回头望向古城。她那双如深邃湖泊般的眼睛,盈现着刚认识时所显露的寒光。

“有什么事?让我待在门外等,自己却和女同学打情骂俏的晓学长?”

雪菜用机械般的语气淡淡回问。古城从喉咙发出一声低鸣,然后开口抗议:

“你那种说明性质的称呼方式,感觉得到露骨的恶意耶!”

“对不起,是我失礼了。一早就和女同学在床上恩恩爱爱的晓学长。”

“欸!我说过是浅葱那家伙趁我睡着时擅自爬上来的啊!那家伙是和平常一样在瞎闹吧。也许她是想为昨天那件事出口气。”

古城用双手捧着头嚷嚷。他自己觉得这样的假设颇有说服力。既然他翘掉球类大赛的练习,跑去和雪菜待在一起,那就稍稍还以颜色吧——古城觉得这正是浅葱会有的想法。

“你说——是蓝羽学姊擅自那样做的?”

雪菜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

“我也觉得她的用意就是那样。先不管那算不算瞎闹就是了。”

“什么嘛,原来你并没有误会吗?”

古城松了一口气,望向总算恢复平时语气的雪菜。而她眯眼瞪着古城说:

“学长你这个人再下流,也不会在凪沙身边纵情逞欲,这点程度的信任我还是有的。”

“你就不肯否定下流的部分喔?”

古城面有不满地撇嘴。但是就算他再迟钝,被数落到这种地步还是会隐约察觉,雪菜之所以生气,才不是因为她对古城吃醋。

“那你既然明白,为什么还要生气成那样?”

“刚才和蓝羽学姊的淫乱行为并不是出于学长的预谋,这个我可以相信。话虽如此,我还是不觉得学长抵挡得住诱惑,所以才生气。”

“诱惑?”

“那个时候,假如吸血冲动涌上来,学长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沉静质疑的雪菜,刹那间,古城停住呼吸。

雪菜默默望着古城,手里则紧握吉他盒的背带。

吸血鬼这个种族具备令人深恶痛绝的特质——对血液的饥渴。扎根于本能最深层的吸血欲求将轻易夺取吸血鬼的理性,使其化为凶暴怪物。

哪怕是真祖也无法控制的强烈冲动,会唤起那种冲动的则是性欲。

假如吸血冲动在那个场面涌上,古城或许就对浅葱伸出魔掌了。然后他将獠牙扎进浅葱喉咙的模样,应该会被凪沙撞见。古城说不定会伤害自己重视的朋友和妹妹,而在一瞬间失去她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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