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王九龙）C6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苏茗总觉得下班时好像有人跟着自己，而且心里一直特别强烈得告诉自己，那是大楠。可是尽管这样，苏茗还是没发现那个人。再回过头来，不知道是庆幸还是失落，失落没有看见那个他，庆幸不需要在面对他时手足无措。

今晚因为新来的小姑娘什么都不懂，苏茗自愿陪她值一次晚班。在综合医院，苏茗在的科室并不热络，晚班只需要到十点而已并不需要过夜。陪着女孩值完班，刚出医院的苏茗就看见医院大门旁停车位上，有个背靠车门，指尖夹烟的身影。明明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脑海里只给了自己一个答案，王九龙。苏茗没有上前，双拳握紧在外套口袋里，一步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踏在悬崖峭壁的边际一般小心。

这个点早就没了公交车，幸好才在路边站定就看到了出租车，苏茗才抬手要拦车，大楠就把车稳稳的停在她面前。

“上车吧。我送你。”仿佛怕苏茗拒绝，大楠已经开了苏茗一侧的车门。看着还在犹豫的苏茗，大楠只能再开口“这里不能停太久，快上来吧。”

时隔两年多再坐上熟悉的副驾驶，大楠倾身想替苏茗系安全带，苏茗已经手疾眼快的自己拉了过来。抬起得手落在半空又放下，慢慢起步，车里无比安静。

苏茗总觉得气氛压抑，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这个样子被大楠看在眼里一目了然，“你想说什么吗？”

“啊?嗯……”苏茗抬眼看大楠时，大楠已经把眼光移向车前方了。“你没晚场吗。”

“今晚没有。”在红灯处停下，大楠再看苏茗时，苏茗已经因为害怕对话，把眼神认真的对向车窗外。“真巧，正好碰上你下班。”

“嗯。”

两个人两年后的相处，就这么简单的几句，然后车里安静了一路。好不容易到了苏茗公寓楼下，大楠把车停好，苏茗偷偷吐出一口气。才想解开安全带，正巧被大楠按住手。突如其来的接触让苏茗像触电一般抽回手。

“怎么了?”

“我有话说。”

“嗯……”苏茗摸了摸并没有异样的头发，等着大楠再开口。

“你希望我以后把你当做朋友吗？就那么想的?”

“嗯。”苏茗点点头，明知道大楠正在看着自己，不敢抬头对视“我是余笙的闺蜜，你是大林表弟，我们总不能不见面不说话。做人不能太自私，大林和余笙值得好的。”

“你能做到吗？”

“不然你有更好的建议吗？”苏茗抬手解开安全带，开车门的前一刻，靠近大楠那一侧的手腕被紧紧握住。“还有事吗?”

“没有建议，但是我做不到。”

“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苏茗突然笑出来“你那么聪明，什么是你做不到的。”

“我做不到和你以朋友的名义相处。”

两个人就这么以别扭的姿势僵持，谁都不退让。苏茗倔强的怎么都不看大楠一眼，直到手腕的力气慢慢卸下，利索的下车关门，消失在大楠的视线里。

才关上公寓的门，苏茗仿佛丧失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坐在门口的地上，好一会儿才抚去脸颊和下巴的眼泪，站起来直接进了卧室，把自己丢在床上。

他说他做不到……呵。他说他做不到，苏茗又何尝知道该怎么做。或许……从最开始的冲动，两个人就选错了起点。原本应该好好保持的距离，就那么因为青春无知的放肆视而不见。初生牛犊不怕虎，做了事便不惧后果，结果变成现在这般，近了不该，远了不能……

大楠在楼下车里就那么一直坐着，回过神看手机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手机振动声弄醒了已经有些迷糊的苏茗，打开手机就看到那个两年没再出现过的电话号码。他发消息说:如果做朋友能让你舒服，就这么做吧。

像是被什么敲醒，苏茗快速起身走到床边，才拉开窗帘，也只能看见刚刚离开的一抹车影。跟着那个影子的消失，像是无法控制自己，苏茗的眼睛怎么用力去擦都模糊不清。

自己也不知道想要什么，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才好，不知道该怎么去想才好，本想就这么迷迷糊糊的一直过下去，等着问题到了眼前再解决时，除了发泄说气话，苏茗对大楠无从下手。

第二天再上班，苏茗在公交车旁突然看见了大楠的车。本以为他不再偷偷摸摸跟着自己了，结果下一个自己直行的路口，那辆车没有犹豫的选择了右转。苏茗的心脏突然漏掉一拍，他真的做到正常朋友的距离了……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要求他这么做的，当他真正去做到了，自己还是那么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