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边在火车长廊上走着边听着这各个包厢的动静,终于在接近尽头处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紧接着副官理了理衣服上前敲门。
陈纫香谁啊?
只听一道清亮得男声从门里传来,副官听后斟酌着开了口
万能龙套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我家小姐听到这儿有人唱戏,特地让我来请您过去唱上一曲儿解解闷。
那厢,孟玉棠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吸了吸鼻子喃喃道
孟玉棠这无缘无故的,感冒了?
屋内人本来还嘟囔着这谁没事儿来敲自个儿的门呢,听到外边儿的人这么一说,登时就拉下了脸,这做戏子的就算再低贱那也是要骨气的,要是人人都能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成什么东西了?虽说现在这陈纫香还算不上什么名角儿,但好歹也是个角儿啊,哪能被人这么消遣去了,当即就给一口回绝了,没得半分商量的余地。在听到门外没什么动静后,陈纫香以着这人被打发走了,刚准备继续吊嗓子,却被更加激烈的敲门声给按断了声儿,得,这下陈老板彻底火了,起身就奔着跟人说理去,只可惜这外边儿的那是个能讲理的吗?
陈纫香到底有完没完!要听戏,戏院买票去!告诉你那什么小姐,爷可不伺候她这……
满脸怒容的陈老板一开门就感觉自己脑门上顶上了个冷冰冰的东西,这视线往上一移,嚯——吓得差点没摊下去,待再看清面前这身军装,陈老板咽了咽口水,自己这刚刚都说了些什么啊!
万能龙套先生,我们长官有请。
副官对着陈纫香摆出了自以为很亲和的笑容,殊不知这些在陈老板眼里简直比那勾人的夜叉还让人瘆得慌。
孟玉棠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房间的天花板,既然木已成舟再跟大哥争下去也没得意思了,倒不如看看那请来的是何方神圣,想到这正好听到房外传来副官的说话声。
万能龙套师座,人我带来了。
张副官甫一开门,便用眼神示意一旁的陈纫香进去,陈老板心里那可是千百个不愿意啊,踌躇了半天也不见踏出一步,副官咳了一声儿,拍了拍腰间的枪套,下巴微抬让陈纫香赶紧进去,这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陈纫香没了办法只得磨磨蹭蹭走了进去,整的跟视死如归一样。
见这人终于进去了,副官跟孟鹤亭打了个照面,主动关上了门,开始在门外站起岗来。
门“嘭”的关上的那刻,陈纫香这心里边儿也咯噔一下,完了完了,这下真的生死由天了,不过好在这么多年在戏台上没白混,要说这不动如山的本领那还是有的,虽然心如擂鼓,但这脸上却没漏底儿,硬生生撑着口气,大有输人不输势的样子。
孟鹤亭看着来人原是个清清秀秀的小伙子,估摸着年龄该是跟身旁这位差不多,因着家里的关系,孟府的哥姐儿对这唱戏的天生就有那么些好感,毕竟打小耳濡目染多了,这份亲切早已经印在了骨子里,是以在陈纫香面前他也没摆什么官架子,整个人看起来倒是和和气气一团。
孟鹤亭不知小哥作何称呼,今天是我们兄妹唐突了,让您受累了。
陈纫香鄙人姓陈,陈纫香。
陈纫香听面前人的语气倒也算客气,并无以往所见那些拿枪的身上的军痞气,应该也不同于那些整天里喊打喊杀的人,这样看来自己只要谨慎点这趟也不会有什么大错。
陈纫香不敢,不敢,瞧军爷您这话说的……
孟鹤亭那就是陈老板喽,你也别喊什么军爷的了,在下姓孟——孟鹤亭,这是舍妹玉棠。
说着孟玉棠微微点头示意了下,陈纫香也回了礼。
陈纫香诶,孟长官,孟小姐。
孟鹤亭今天实在是我这妹子——她戏瘾犯了,吵着闹着要听戏,正愁这在火车上,我上哪给她找去呢,这不——就听见您在吊嗓子,我也就托大让人去请了陈老板您过来,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那还真是冒犯了,陈纫香边默默腹诽道又把这“请”字好好琢磨了番,怎么品都不是那个味儿啊,谁家请人拿枪杆子啊,得,活该自个儿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戏子,这些官老爷的场面话一个比一个说的漂亮。
孟鹤亭说完这话并没注意到陈纫香的神色有变,反倒身边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好样儿的这锅甩的,直接把任性、刁蛮、不通情理的帽子全给扣自己脑袋上了,想着陈老板还在这儿孟玉棠只得在心里默默记了一笔,动嘴不行动手啊,于是右手摸到自家大哥腰间,狠狠拧了一把,疼的那人啊倒吸凉气。
孟鹤亭你!
孟玉棠哎呀,大哥,这人既然都请来了,何不让他露两手给我看看呢,没道理让人家在这儿干站着啊。
孟玉棠笑的人畜无害的,让孟鹤亭压根儿就找不出破绽,这事也是自个儿作出来的,现在嘛只能是打碎了牙——往肚里咽,想到这,他整了整表情,尽可能 “若无其事”地对陈纫香说道
孟鹤亭陈老板,今儿也就我们几个,您敞开了唱就是了,捡您会的来,我们不挑的。
这陈纫香是什么人啊?在姜家浸淫了这么些年,这察言观色的本事儿那可是顶好的,自然也看出了这对兄妹里那看起来乖巧的才是那真正不能惹的狠角色,自己这趟成败估计也就系在这位身上了,想到这陈纫香换上笑颜对沙发上的孟玉棠道
陈纫香既然是这位小姐想听戏,我也不好自作主张,这戏啊还是由您来点吧。
孟玉棠打陈纫香进屋的那刻,瞧着身形就隐隐约约觉得这人儿好似在哪见过,临了这人到了自个儿跟前,又仔仔细细瞅了瞅,这不是就是那位杜丽娘吗!当初也是自己迷糊,居然没有问清全名儿,本想着终于找着了个戏搭子,却只知道他姓“陈”,别苑一别竟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要说找?孟玉棠也不是不干过,只不过这偌大的北平,就这一个姓的那可多了去了,找起人来简直是大海捞针,久而久之也就断了这个心思,不曾想今天又给她遇上了,倒还真是——缘分!
陈老板左等右等也不见孟四开口,反倒发现这姑娘的眼神一直在自己脸上打转儿,这是——看上我呢?陈纫香紧张地吞了吞口水,眼神也不自觉的向右飘去,好巧不巧就撞上了来自孟玉棠的视线,
陈纫香瞧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眸子,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会是她吗?在那一刻仿佛有什么东西从心间破壳而出,驱使着自己伸手去摘下面前人的面纱,可还没等着动手就被孟鹤亭一声重咳给强行拉回了现实,陈纫香一下子清醒过来,稳了稳心神再看孟玉棠似乎又和记忆中“她”相去甚远。
陈纫香抱歉,刚刚走神了。
孟玉棠无碍。
本来燃起的希冀终是在自嘲中慢慢黯淡,只剩下满地余灰,风一吹就散了。
陈纫香啊,陈纫香,当初的小唐姑娘你没抓住,现在——就更不可能有这机会了。
孟四瞧着陈纫香眼睛里转瞬即逝的光,也就知道是自己自作多情了,他压根儿就认不得自己,也难怪,一面之缘而已,谁还能把这放在心上呢?想着想着,心里竟还会觉得有些委屈。孟鹤亭看着这一个两个的怪的很,刚刚要不是自己提醒这陈老板,要真让他冲撞了自己这宝贝妹妹,保不齐这人估计真得折在这儿!再看看自家妹子这不动声色的样儿,外人不知道,孟鹤亭心里可是门清儿,孟玉棠现在心情肯定很不好,具体这为什么不好一时间孟鹤亭也没了头绪,想着能让妹妹开怀开怀,便直接朝着陈纫香点了出她最爱听的
孟鹤亭陈老板,能唱牡丹亭吗?家妹很喜欢这出戏。
听到“牡丹亭”这三个字,孟玉棠蓦然抬头,满眼期待着面前这位的回答,陈纫香抿了抿唇,犹豫了半天开口道
陈纫香抱歉,这出戏我早挂上了,不会再唱了。还请另点一出。
孟鹤亭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孟玉棠低头想了想,在心里变着法儿为陈韧香开脱,定是我之前没给他留下深刻印象,事已至此与其让他猜我是谁?不如让他重新认识我一下,就这样咱们的孟小四不仅没被打倒反而还满血复活了!
孟玉棠要不您来出墙头马上,有些时候没听着了,哥你说呢。
孟鹤亭刚还准备去安慰孟玉棠这出没了还有别的,她自己就开始提起来了,再看这样子,一扫之前颓丧之气,得,真身归位了,自己这心也甭操了,安心听戏吧。
孟鹤亭嗯,陈老板意下如何?
陈纫香微微颔首,清了清嗓子
陈纫香柳暗青烟密,花残红雨飞。这人、人和柳浑相类,花心吹得人心碎,柳眉不转蛾眉系。为甚西园陡恁景狼籍?正是东君不管人憔悴……
一曲唱罢,孟鹤亭率先叫好,陈纫香笑着点了点头。
孟鹤亭今儿我算是大饱耳福了!陈老板,好角儿啊!假以时日必将名扬四海!
陈纫香长官抬举了,我这也是献丑,献丑。
孟鹤亭怎么样,小棠,这人——我可没请错吧。
孟玉棠沉吟一声,也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倒是没头没尾的来了句
孟玉棠陈老板自己以为呢?
陈纫香……
陈纫香琢磨着孟四话里的意思,想着这词、腔调也没错啊,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孟玉棠陈老板的咬字、唱腔自是没得话说,只不过这板儿压的确实不怎么好,好些地方都走板了,我知道你们成角儿的都有自己的一套方法让座儿们喜欢,只不过——这讨俏的办法在我这儿可不怎么好使,唱戏呢我觉得还是要以情动人的好。
陈纫香听完这些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自打他上台来听的最多的都是座儿们和同行对他的夸赞,怎么到这丫头这里一下子就崴了泥。
陈纫香按小姐的意思,是说我在讨巧卖乖喽。
孟玉棠听得一头雾水,自己并不是这个意思啊。
陈纫香诚然,韧香是学艺不精,但是!孟小姐的话也未免太过了些吧,我吃这口戏饭,自是脚踏实地在这行里混,您说我唱的不怎么样,可以!但要说到这如何‘以戏动人,以情感人’我自认还是要比小姐您知道的多那么些的。
咱这孟小姐本来也只想提提自己看法,却没想到陈纫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她平时可都是用这种语气同蕊哥谈戏的,蕊哥还特别喜欢自己的一针见血呢!怎么到了陈老板这——完全就被误会成是在针对他了……
孟玉棠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陈——
孟鹤亭示意孟玉棠别再继续火上浇油了,还是让他来说吧
孟鹤亭陈老板,十分抱歉啊,我妹妹她打小就不太会说话,她的本意还是好的,绝对没有任何轻视陈老板的意思,言语中若是有冒犯您的地方,我代她向您赔罪,您也雅量,多多包涵。
陈纫香呵——
陈纫香虽然生气但依旧保持着该有的体面,既然对方给了台阶下,自己也没道理不接
陈纫香孟长官这话言重了,韧香方才也有些冲动了,就先在这给您二位赔个不是。
说完便深深鞠上一躬,再开口语气又多了几分疏离
陈纫香既然这戏都唱完了,我也不便久留,二位,韧香先告辞了。
孟玉棠本来还想解释来这着,但看对方压根就不给她这个机会,也只得由着他带着一身怒气离去,得,说好的重新认识,现在可好,直接把人得罪了,这印象可够深的了。
都说这人啊气急了胆子也自然大了,陈纫香刚出包厢就撞上了张副官,不过,这撞了人连个道歉都没有拔腿就走了,副官也是奇了怪了,就一唱戏的功夫,这人脾气还见涨了,对比着先前唯唯诺诺的样儿,倒是变“刚”了不少。
孟玉棠哥,我是不是又说错话了。
孟玉棠看着陈纫香走时候的样儿,后悔自己太过直接了,这也不是人人都同蕊哥那戏痴一样——认戏不认人的。
#孟鹤亭你说呢?
孟玉棠我这不也——唉——
#孟鹤亭你呀你呀,不仅耳朵刁,嘴巴也不饶人呐。
孟鹤亭看了眼暗自苦恼的小妹,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伸手将人搂了过来
#孟鹤亭好啦,事情变成这样你也不想的,宽宽心,没准儿人家回头就忘了这茬,你啊也别太自责了。
孟玉棠真的吗?
孟玉棠将信将疑。
#孟鹤亭嗯——你哥我的话你还不信啊?
孟玉棠就是因为是你说的,才不信的……
孟玉棠转头嘀咕着。
#孟鹤亭嘿?你这丫头!
#孟鹤亭哦,对了,陈老板——刚刚是不是空手走的,我这赏钱还没给呢!啧,瞧我这记性,可不能让人白跑一趟。
说着叫了副官进来,劳他再跑一趟把这钱给人送去。
副官接了钱袋,掂上一掂,呵好家伙,这里面的可比自己每月补贴都要多多了,自家长官也是够大方啊。这刚到了门口还没出去,就被孟玉棠从身后给叫住了。
孟玉棠诶,诶,诶,等会儿,回来!别送那东西,换个!
#万能龙套这——
副官有些为难的看着孟鹤亭,孟鹤亭扬头示意就照孟玉棠说的做,这才把手上的东西给交了过去。
从副官手中接过钱袋,孟玉棠转手就扔到了孟鹤亭怀里
孟玉棠这些还是留着你自己用吧!
孟鹤亭摸了摸鼻子显得有些尴尬。
说话的功夫,孟玉棠便从自己行礼箱内找出了个小盒子,打开来瞧,里面躺着的是一块透着淡淡荧光的玉牌,看成色应是上好的羊脂玉,孟玉棠摸了摸冰冷的玉身似乎很满意这件东西,关了盒子就径直塞到了副官的手里
孟玉棠就这个了!
孟鹤亭也是识得那盒子的,里面装的可不是寻常的玩意儿,那身价可是够平常人家好几年吃穿用度了,自家妹妹这哪是打赏啊简直比直接送钱还厉害
#孟鹤亭丫头,你真要送这个?
孟玉棠对啊。
#孟鹤亭不——这可是老二之前送你的生辰礼物,他可是花了大价钱找来整块软玉请专人给你刻的,你就这么给人呢?不怕他之后问起来跟你急啊!
孟玉棠哎呀,大哥——我的生辰礼年年都有,也不缺这一样儿,再说了,人家好好来给我们唱戏,我倒好把人给得罪了,这不得找点赔礼啊。
#孟鹤亭赔也用不着这个赔吧。
孟玉棠关键是,我出来也没带什么像样儿的东西,就这玉牌跟的最久了,不送这个送哪个啊?
孟鹤亭被噎的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妮子说起来一套一套的,算喽,管不了了,还是等老二亲自问她吧,到时候自己就作壁上观得了。
瞧着大哥久久没说话,认为是他默许了自己的行为,孟玉棠笑着推着副官出了门,嘱咐他一样要亲手把这东西交到陈纫香手上。
那厢,陈纫香紧紧盯着桌上小小一方的木盒,右手攥成拳状,似乎还能听到骨节因太过用力的脆响,此时脑海中又浮响起刚刚在包厢内那位孟小姐似嘲似讽的那番话,呵——自己到底在这些高门子弟的眼里算什么?是任人摆弄的物件吗!是打了一巴掌给块糖就能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吗!陈纫香被这些话搅得心烦意乱,眼前的小东西愈发显得扎眼,烦躁中他挥手将盒子扫落在地,里面的玉牌也随之飞了出去,撞在了地上发出泠泠响声。一时间整个房内静的可怕,只能听到陈纫香沉重的喘息声。待冷静下来,望着镜中的自己,陈纫香一时觉得镜中人十分陌生,一种无力感缠上心来,抬眼余光瞥见不远处惨被自己波及的物什,陈纫香反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好歹也是人家指名道姓送过来的,被自己这么糟蹋了属实不该,如此想着,便蹲身将其捡了起来,不过,玉这东西尤为易碎,哪怕是最为坚韧的和田玉,遭此劫难也得沾上裂纹。
陈纫香将玉牌放在手上,看着从右下角蔓延的裂纹,心里总觉得有丝丝别扭,细细看这牌上写的“平安喜乐,一生顺遂”,想着这东西应该是那姑娘很重视的,如今却被自己给……
陈纫香唉——陈纫香啊,你还真是贱骨头一个,人家听你的戏是给你面子,你倒好当着人家面儿耍性子,别人好生生赔了礼,却被你这么糟践了,呵,还真活该这好东西你受用不了——
陈老板嘴角嗤着笑,眼神暗了暗,将玉牌好生收了起来,之后便倒在床上缓缓睡了过去。
南京,徐公馆
孟玉棠姐!姐夫!
孟玉薇哟,小棠和大哥来啦。怎么不提前告诉我们一声,我们也好去火车站接你们啊。
#孟鹤亭我这边早叫好了司机,就没麻烦你们。
孟玉薇来,来,来,让姐姐好好看看咱们小棠。
孟玉薇捧着玉棠左瞧右瞧,最后还来了句
孟玉薇嗯——倒是长胖了不少,看来大哥没亏待你。
孟玉棠姐——
玉棠嗔怪道。
#孟鹤亭玉薇,这人我就交给你们了,南京这边我呆不长,那边还有公务就先走了。
孟玉薇这就要走啊,乔生,你留留大哥啊。
#万能龙套是啊,大哥你好不容易来一趟,说什么也得一起吃个饭吧。
孟鹤亭摸了摸玉棠的头,笑着对徐氏夫妇道
#孟鹤亭你们的情我领了,但确实还有事儿,就不多留了,小棠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月末有人接她回北平。
孟玉棠大哥——
孟玉棠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衣角,语气中夹杂着不舍
孟玉棠真要走啊?
#孟鹤亭嗯。
孟鹤亭点了点头。
孟玉棠那今年还回家吗?
#孟鹤亭不回了,重庆那边走不开,不过我一有时间就会回去看看你们,到时候我再给你带好玩儿的,好不好?
孟玉棠听着孟鹤亭的话,多少有些泄气,但仍是乖巧的应了下来。
看着妹妹仿佛比之前要懂事了些,孟鹤亭有些欣慰,虽说自己也是舍不得老幺的,但眼前军务更为重要,终于在副官的提醒下孟鹤亭上了车,不多时便驶离了公馆。
望着轿车完全离开自己的视野,孟玉棠这才缓过神来,旁边得孟玉薇见状边开解小妹边拉着人往公馆内走去
孟玉薇走啦,知道你来,我和你姐夫特地让厨房弄的桂花鸭,大哥没这口福,你可得替他多吃几块。”
孟玉棠笑着吐了口气,连声道好。
就这样在孟玉薇的陪伴下,孟小四在南京过得那叫一个滋润啊,转头就把那可怜的大哥给抛诸脑后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