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朱红新月(三)

　　　她觉得睫毛有些微微发痒，恍惚间睁开眼，看到珠玑正在仔细端详着自己，连鼻息喷吐到她的脸上都没发现。

　　　“你在干嘛？”她有些好笑问道。

　　　珠玑不好意思挠头，“我来喊您吃饭，看见您睡着了，就......”

　　　她抬起头，望向小屋的窗外，外面依旧是漆黑一片。

　　　“我只是想看看您是不是又再装睡嘛......”珠玑小声嘟囔着解释。

　　　她这才领会，这是阿朱常常与小姑娘的游戏。大概是也受不了夜半还要练功的清苦，偶尔发发小性子，享受清净。

　　　“那我给您端......”珠玑提出新的建议，但是被她清冷的打断了。

　　　“不用了，以后可能都不用了。”她看着屋内的陈设简洁明朗，心中说不出的滋味涌上来，不由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直心肠的小姑娘不解问道。

　　　她转过头，自己都有些惊讶于对面小姑娘时的耐心，带着疼惜道：“我打算要清修一段时间，最近的练功和演出，都先搁置吧。”

　　　“可您从来没请过假啊......”

　　　“我累了，珠玑。”她脑海中构想着阿朱的语气和神态，尽量表现出来，“我需要......休整一段时间，”但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吐露了一些并非模仿的东西，“不是练功的累，是心里的累。我也是个血肉之躯，总会有疲惫的时候。这个时候我想清净的睡一觉。”

　　　小姑娘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多嘴，有些闷闷不乐的离开了。

　　　房间重新趋于平静，夜晚静的让人发冷。

　　　熟睡，做梦，并且梦到了以前的事情......这对她来说是致命的，但某种瘾性一样的东西像一条小虫一般在她的心里钻啊钻，最终还是找到了一丝裂缝。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她深吸口气，回想起不久前在贾府的夜谈，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

　　　不久之后，她进入了梦乡，回到了熟悉又陌生的故土。

　　　珠玑贴在门上悄悄听着青衣的动静，却什么都没听到，有些不甘心的走开了。

　　 小姑娘不知道的是，她刚刚剖开了恶鬼的内心，在生死的边缘游离，但是恶鬼因为某些不该的原因，心软了一次。

　 　......

......　　

　　 长安的夜还是很黑，很长，漫无尽头。黑夜中有舞者轻舞，有歌者缓歌。

　　　他们为死者默哀，为生者祈祷。

歌与舞交织在一起，像是一首安魂曲。

　　　死者无法复生，生者无法停止，他们都听不到这曲子，只会作为更大的棋手手中的棋子拼杀，最终依然是被黑夜吞没，成为歌舞中的一员，永无止境。　　　夜很黑，虽说月是有光的，但夜依旧是黑。

　　　没什么用，摆设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