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八

只要换的快，悲伤就追不上你。

　　这句话到底是谁灌输给我妈的，快出来受我惊雷掌吧，以至于重新燃起了我妈对安排我相亲的热情。

　　我只是想好好睡个懒觉，硬是被我妈拖起来催着去见面，我极其不愿地睁开眼睛，起来洗了把脸套了件衣服，又被数落一番“就不能捯饬捯饬自己，像什么样子”才出了门。

　　像谭小婉的样子呗像什么样子？

　　地点是对方约的，约到了一家茶餐厅，音乐一放，还蛮有格调，我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低头刷微博。

　　没多久我头顶响起一个女声：“请问，是谭小婉吗？”

　　来人面容清冷素净，嗓音如流水，我怔了一下：“啊，是、是我，你是谢禹？”

　　“初次见面，多关照。”

　　“关照关照。”我边得体微笑打着哈哈边手指飞快地给我妈发微信：“女的？？？”

　　我妈悠悠回复：“你二姑的婚介所也不是不涉猎这个同性领域对吧，行了人怎么样啊，你二姑跟我说可标致呢。”

　　“标致，长得是标致。”

　　总感觉什么地方出错了。

　　回去的时候一人一猫在门口等我，我妈一脸期待：”聊得怎么样，人家对你印象好不好，有没有进一步发展的可能？”

　　我都没吃早饭，肚子里要起义了，“噢，人说有空再联系。”

　　“没戏。”我妈脸上的笑容瞬间褪下去了，摸了把丑橘的脑袋，表情黯然神伤起来：“也是，就你这态度，头不洗，妆不化，衣服穿的那是什么玩意，失个恋跟小脑报废一样，谁家好闺女能看上你。”

　　“这就是真实的我。”我抓起餐桌上的面包啃了一口，不假思索道：“谁告诉您我喜欢女人。”

　　我妈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被吓了一跳似的，转头盯着我，“你饿昏头了吧谭小婉？”

　　“还没饿到昏头。”

　　“什么意思，要死要活喜欢得不行非得跟那叶小姐在一块的是不是你，我和你爸都做好心理准备了你跟我俩玩呢？你脑子里究竟想的是什么呀谭小婉？”我妈索性拉开椅子坐到旁边，眉头紧锁着夺走了我正要往嘴里塞的面包扔在那。

　　叶彩熙……

　　一些思绪在我脑子里转了几圈，片刻后说：“我不喜欢女的，但我喜欢她，是因为她让我心动了，她就算是个男的我也喜欢。”

　　我妈点着头把面包塞回到我手里，眼神里写满了大彻大悟，“我懂了，扯了半天有的没的你就是还惦记人家呗。”

　　是，我只喜欢她，惦念她，我不想去喜欢别人，我可以什么都不想了，只要她愿意跟我说一句我们不要分手，我就立马飞奔到她身边。

　　只要她愿意。

　　可她像是就此从我的世界里剥离出去了，剥离得干干净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愿多说，我们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对她来说，有没有那么一点难以忘记，到底算什么呢。

　　此刻她会在做什么呢，像曾经抱着我那样抱着段芮嘉，也对她说我会保护好你的，是吗？

　　我刚想张口再说什么，一阵敲门声入耳，跑过去开门，居然是小丽。

　　小丽看见我，没等我问她怎么来了就整个人倏地拥了上来，拍着我的脊背忧心忡忡地出声：“小婉你没事吧，我实在放心不下你，万一你想不开了我可怎么办呀？”

　　“谁想不开了，好吃好喝好睡眠，好着呢，你说你挺着个肚子还瞎跑什么呀，快进来吧。”乔松也真心大，就这么把人放走了。

　　“好着就行。”小丽随即撒开我，跟我妈说话去了：“阿姨……”

　　说好的放心不下我呢？

　　午饭后小丽交叠着双腿靠坐在我书桌前的椅子上，单手撑着扶手看我：“小婉，要不要照镜子看看你的面部表情，生吞了六只死耗子就这样的，你是彻底放弃自我管理了吗？”

　　我仰躺在床上，半睁着眼：“就让我认真地颓废几天吧。”

　　小丽抬起腿作势要踢我一脚，“有什么好颓废的，要不是不想让宝宝觉得我是个暴力的女人，这一脚你休想躲过。”

　　“是是是，感谢丽姐不踢之恩。”

　　不用照镜子我也知道自己的面容有多惨淡，我只是有点累，死耗子状态让我很自在，管他呢，好歹我还能当耗子群里最死的那只。

　　我捏着眉心：“话剧，你去看了吗？”

　　“都便宜松哥他朋友了。”小丽叹了口气，起身跳到床上学着我的样子躺到我旁边，两只胳膊枕到脑后，“票本来就是买给咱们俩的，你不去我肯定不想去。”

　　我顿了顿，猛地从床上起身，把头发在脑后扎成马尾，推了推小丽：“起，上阁楼待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