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我妈一进门就嚷嚷，说从我二姑家回来的路上碰到小丽妈妈了，人家闺女开春了就订婚了我还跟尊卧佛一样稳如泰山巴拉巴拉。

　　这种话我听得耳朵都起了层厚厚的茧子，我选择自动闭麦。

　　闭麦直到假期结束，在家吃喝玩乐了这些天的我，要坐上回程的航班啦。

　　今年因为叶总在，我都不用去给三姑姑六奶奶的拜年串亲戚，听他们坐在一起嗑着瓜子念叨我，非常愉快。

　　叶总没有跟我一趟航班，而是飞去了美国出差，摆给我的头等大事就是芋泥系列，这意味着我要跟田诚映共事了。

　　没关系，他再凶巴巴的还能吃了我不成，然而此时乐观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我，可比那个小郑惨多了。

　　跟田诚映的第一次正式会见，他就质疑了我的业务能力，他说我的策划做的很不全面，还问我这份策划是怎么通过的。

　　你可以说我是凭运气，但你不能污蔑我的人格，人穷志不短呀，我也是有原则的！

　　既然领导通过了我的策划，那就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这人真是，令人心焦。

　　我当然是得为自己辩驳几句，结局就是，重做。

　　直到让他老人家满意，我干脆给他打个下手得了，还负责什么呀。

　　内心吐槽千千万，又说不过人家。

　　此后好些天我日夜不眠地修改策划，叶总远在大洋彼岸，小丽也不回来，在朋友圈晒了结婚证，就忙着筹备她的婚礼。

　　小丽打电话说周末让我陪她试婚纱，从前她就念叨以后结婚一定要穿拖尾裙，跟迪士尼公主似的。

　　我坐在婚纱店的沙发上等她换婚纱出来，小丽本来就长得好看，是用不着仰仗化妆品的好看。

　　这下真成公主了。

　　我倒是激动得很：“丽姐，我觉得乔松配不上你了。”

　　“实话说我也这么觉得。”小丽笑得很调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我，“你说乔松看见我这一身，会是什么反应？”

　　口嫌体正直的臭女人！

　　“他得惊呆，娶走了一个大美人。”我凑到小丽跟前感叹，“我还是不能想象，你居然要结婚了。”

　　小丽偏头看我：“对了小婉，我最近几天就要搬出公寓跟乔松住，以后不能跟你分摊房租了。”

　　“去吧去吧乔夫人，看来我要独守空房了。”

　　我能猜得到，而且领证结婚了肯定就是要住在一起的呀，我总不能一辈子粘着小丽。

　　人和人总要有分开的时候。

　　道理是这么说，可一想到以后我公寓里只有我一个人了，就难免有些鼻子酸。

　　小丽是在一个早晨搬走的，她已经上了车又跑下来，跟我拥抱了下，红着眼睛抬起头看我：“照顾好自己。”

　　我嘲笑她：“于雅丽，你怎么变得这么多愁善感，还哭了呢，搞得跟生离死别一样。”

　　“那我真走了。”小丽带着些许哭音。

　　“走吧走吧，我也要上班去了。”

　　我挥了挥手，目送着车辆离开，他们的身后有晨光万丈。

　　初春的早晨还是有点冷，我低下头，恍然发觉眼睛被泪水濡湿，忍不住自嘲。

　　搞什么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我大概是被小丽传染了，怎么也多愁善感起来了。

　　“小婉。”

　　我正裹紧了衣服，听到有人喊我，这个声音，是叶总。

　　“你终于回来了。”我猛然抬头看向她，还以为我伤心过度，出现幻觉了呢。

　　叶总向我走过来，伸手抱住了我，声音轻柔：“是，我回来了，来接你。”

　　她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让我一下子有点舍不得再放开，“接我上班吗？”

　　“于小姐告诉我她要结婚了，我想你一个人住挺无聊的，刚好我也一个人很无聊，所以，到我家住吧。”叶总揉了揉我的头发，神情认真。

　　什么？

　　这……有点跳跃。

　　我忽然觉得脑袋里嗡地一声，空白一片无法思考了，可是我的心在狂跳个什么劲儿？

　　半晌我才缓过神来，愣愣地开口：“可是，我……”

　　叶总立即双手捏起我的脸打断我：“谭小婉，你接下来要可是什么，不会又要拒绝我吧，你答应过的不会再拒绝我了。”

　　我无辜：“我是想说，这套公寓的租约还没到期。”

　　“小事。”叶总一只手拉开了车门，“小高会送你去公司。”

　　“叶总你不去吗？”我上了车，看叶总还站在车前，有些疑惑。

　　“我办点事。”

　　“哦好吧。”

　　叶总摆了下手，高秘书就开始发车，高秘书之前请了个长假，这才正式回来上班，许久不见倒是话变多了。

　　一路上都在跟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我都没怎么听，直到他说叶总一下飞机直接奔我来了。

　　我就又心神不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