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影沙沙,胧灯左曳。
她平去担忧,提起了步子。
婵练先也觉得苏瞬才韵立众,嘴里叨得不尽是风花雪月,故对婉练睁眼闭眼管着松点,估摸小打小闹成不了气候。
可是判错了,嫁到苏家是条不归路。驳这门亲事,刚开始,他苏家吵吵着未取功名恐误了前程,考取了又改口说要门当户对,不敢高攀,就这对李家半分妒恨也没有?就苏联亦那酸腐,按二姨娘的话说,一两句口气臭人得很。
谁会想着把自个亲妹妹往绝路上逼?
婵练嘴下没太过分,空这点让婉练想想,别总听那小子白话。
估量好的盘算,如今才将在她身上显露几分。
“姑娘见些天儿都没怎么睡过了,和三姑娘说了长久的话,我们晚些再去给夫人请安吧。”
合晴冲着合圆使眼色,示意着她踢开脚边的碎石。
婵练摇摇头,扶扶鬓边。
“请安怎么能晚了,况且母亲安排下的事,我也得去回禀了。”
“是”侍女小步跑着去了。
“合悦,去禀了母亲,合瞬,回院里叫小娘用膳吧,我今日暂不回院里用膳了。”
她抬眼望了眼天色,耳边兴了蝉鸣。
婉练着实是没防备,苏瞬本是趁空跑回京一趟,找着个空隙见了面,偏远处是不敢去的,恐遭人怀疑,选在书画斋,还是叫发现了。
小桌上书信散乱,她静静着一封封收拾起来。
问她何至今日,当真开口说不明白。始初通书信,深闺聊有情抒,步步陷到里头,迟了五六年之久。她信了他是梁鸿,却不甘愿做孟光。苏家?明摆着的泥沼。
那念头在攒动着,无非等着某天发作。
许多事说不明白,那就让它糊涂着吧。
院里已经样样装点好了,前庭应更好看,花花开着,风临湖上别是一番景象。我提着步子,心情爽快了许多。
“母亲”
“你先去吧”
管家得了吩咐,躬身退出去了。
“慢些,走那么快做什么。”
母亲拉住我,又朝着朴妈妈挥挥手,朴妈妈带着几个丫鬟下去布菜去了。
“日日乱跑的,我且忙着,抓又抓不住你。”
“温七好多了呢,母亲还挂着我,我可一日未见着母亲了。”
我撇着嘴,闷闷记住。
“老管事的病了,观莲节操持又慢不得,十多年了,什么不是我在给你们操着心。”
确实,家里的事全权都是母亲的,按母亲说,刚成亲那会儿,父亲连账本都看不明白,日日读书公务。所以现在几个哥哥和父亲一个样,是被“惯”出来的。
“是温七住得太远了,母亲才不能顾到温七。”
母亲哑声笑出来,戳着我鼻子。
“你忘了你父亲怎么说的了,你两个姐姐都是十五六岁就开始学着管家,离了香堤院自管着别的院子,你啊,好说华阁近了香缇院,要让你父亲知道你空着淳华阁,有得你哭的呢。”
“可、可姐姐们自幼聪慧,母亲手把手教的,我、我是什么都没学到。”
淳华阁挨着父亲,二姐姐、三姐姐都住过那儿,父亲是要查功课的,什么没做好,或哪句没答上来,就得在后头的堂里跪着,背足了训诫才准出去。
我吃不了苦的,索性贴着母亲,大哥哥和李良棣肯定没我受宠,打小严于管教,母亲多不护着他们,六哥哥奉父亲的命出去求学,去了两三年,日日萤窗雪案。
啧,无法。
“嘿,你蠢笨得倒有缘由了?”
我咬咬嘴唇,闭口不答。
“你二姐姐要过来用膳,用心听着她是怎么学的。”
二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