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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男人居然语出惊人?皇家或成抢手货?

断练

  他只当旁若无人,略有的愁绪全然消淡,阔出高远豁然。

  浓眉面目,融于曲声,神随之而动,他奏得陶醉,我也顾着看他的指法。怔了许久,大哥哥递茶与我,稍恍神烫到了手背。

  “啊”

  我下意识小吟一声,用帕子拭拭伤处放在桌上。

  元晞恰结音,接过侍者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

  “殿下琴艺,着与日俱进。”

  “伯萃,你莫要逃,妙不妙,今日始要出个一二的。”

  狐狸起身,转而坐在我的身旁。

  “温七呢?”他口干,砸吧砸吧嘴巴。

  本来我听得还行,他这么一逼着问,我顿时警觉起来。

  这话什么意思?夸弹得出神入化显得我太敷衍,若说呕哑嘲哳难入耳又太过分。

  啧,

  我叉了半块桃子,支支吾吾应着。

  “妙啊唔—妙—”

  食不语,吃东西的时候怎么能说话呢。我半推半就敷衍来了他去,是,我就是不想说,好听也不愿说,狐狸尾巴翘上天,是我最不想看到的事。

  他努努嘴,端起茶杯。

  “临阑,且慢,等我一曲,再做定论”大哥说着坐下,元晞淡笑着,举杯一饮

  “诶烫”

  这不烫吗?我吞着桃子揪着心,小声嘀咕出来。

  我手指还痛着呢,他是茶壶吗?这么耐烫?

  他显然没料到我能来这么一句,含着茶,慢慢才咽了下去。

  像被抢了鸡的黄鼠狼,满脸的意外。一滴茶漏出唇角,滚着侧脸,滑下颚骨。

  眼见那茶将滴在檀色云鹤合纹绸衣上,他倒自然拿起桌上我的小帕来。

  他没忌讳,接着便擦了。

  默着也没说什么,帕子却自揣着了。

  这是???

  我冲他皱眉又呲牙的,他茫然看着我,软兮兮地撇嘴,活脱娇羞小姐不情愿的模样,恰逢侍者回来呈上一块新帕子,我只好收敛着,他装作无事,一样的接过。

  多双眼睛看着呢,琴音近尾,我总不能上手抢吧。

  他变脸倒是快,转而下拉着嘴角,叹出这么一句来。

  “唉,我那宝贝,是要易主了。”

  李良挚摇摇头,手将琴弦抚平。

  “差矣,殿下一首《清夜吟》逐了伯萃的《暗香》,云泥之别,哪能相提并论。”

  “你说了可不作数,要温七说了才成。”

  嗯?怎么不烫死他丫的。

  “我、我,哥哥只晓得为难温七。”

  我掐着话音,落下便咳嗽起来。

  “好温七,不说都痊愈些了吗?”

  果然还是这招管用,大哥立马给我加茶。

  狐狸坐在一旁,面上似笑非笑,慢品着茶。

  “差人送去的东西要吃,别总贪你爱的。”

  “温七知晓了,药虽好,大哥哥的字才是万金丹,温七浅读,心里也觉得畅快。”

  李良挚笑着挥挥手,似对我的夸奖很满意。

  “七妹妹病了,孤做哥哥的也没能尽些心意,药材山珍海味鲍翅肚都无了新意,吃食滋补上有人为妹妹操心了,妹妹寻要什么,尽管和临阑哥哥开口。”

  别

  要不起,可他都这样说了,辨他真假,套面上的话,没有驳了的道理

  “哥、哥哥念及温七,温七甘之如饴。”

  “算着,观莲节将到,前几日是萧老太爷的生辰,孤闻萧六姑娘与七妹妹是闺中深交,七妹妹是要去的吧?”

  “姑娘小家的事,临阑哥哥摸得一清二楚,温七悉听母亲与大哥哥的意思。”

  元晞朝着肉来,我呛他回去,去不去管他哪门子老鼠事,他这样一问,瞧着我病痊愈大半,表之不去,提早被萧六茵听去,是要登门来闹的。

  了了,了了。用不着问李良挚。

  小事,大不了烦躁几日。

  我绞着丝帕揣测元晞那飘忽不定的神,他算日子,难不成他也要去吗?

  “姑娘家,你就不用为她操心啦,你看她拘得紧,比谁都快活呢。”

  李良挚破了僵局,使得他不再时时盯着我。

  曲奏毕,我在这儿,元晞只会拿话来堵我,趁早离走,让他们臭味相投便称知己的在一处叽叽歪歪吧。

  我插着话空,起身道

  “眼下时辰,大夫嘱咐得喝药。温七有幸偷耳两曲,现下不误哥哥们品茗赏琴,温七先去了。”

  早该瞧准时机溜了,在这费劲与他说话,逮着那句不放又是我失言。

  大哥哥知道在外头我一向话少,虽呆了点好歹谨慎,揪不出什么错漏来。可在府里有些子放纵,幺丫头得宠些,哥哥姐姐没别家事多,各自揣度免不了,毕竟母亲治下,孩子养在她处,听话着,小家子气的勾斗是鲜见,姊妹待我都亲和,说我散漫着,更讨人喜欢。

  李良挚笑道:

  “你去吧,我与你临阑哥哥还有话说呢”

  “你啊”元晞冲着他摇摇头

  “七妹妹受苦,骗着听了两首曲,好叫妹妹就这样回去了吗?”

  他早有着打算,隔着屏风动动手指,停到一半,又看着我,笑道:

  “温七有功,应当受禄”

  “妹妹空做了个摆设”我开口推脱,一遍看着大哥哥的眼色。

  “明日哥哥将东西给妹妹送过来,七妹妹可别拒了哥哥。”

  大哥眨了两下眼睛,以示同意。我不做声,正正给他道了个万福礼。

  烦死了烦死了。

  元晞嗅到她身上的淡淡香气,看来病得不算太重,脸上还有些血色,碰那东西日头少,损伤不大。起初他没往李华练身上动过心思,听了任阁的话才想着一试。若真是和密报传来的一样,有人自作主张连将那盒毒物散出,是赌赢一把。

  当人做物,没人教他这样的手腕与门路,他说了自己端得偏,狠下心成了毒丈夫,这话,读来颇有自欺欺人的味道。若真如他们所说与李略症状相像,则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可不想她死。

  明明初有成效,李华练已露病态,席上的元晞,动了收手的意。

  说他仁慈,是天真。他冥冥觉得,如此下去,终有一日势必成悔。

  我再不去想他,放缓了脚步慢慢度着,萧老爷的生辰宴是躲不过了,元晞摆白了话,这坏狐狸!

  “姑娘”

  靓纹察觉出不对,在我身后轻声唤我

  “怎么——”

  “七妹妹”

  将才回头,道口传来呼声,元晞跨出大门,过了转角门口叫住我,真是会挑地方,拐两三道门再是一方天地,幸得大哥爱清净,洒扫的奴仆此时早去了,叫人看见我与他在此处,算是跳进东海也洗不清。

  “七妹妹脚步好快,晃眼就不见人影了”

  好家伙,他追出来做什么?

  檀云合纹绣鹤绸衣带上挂着的玉佩,也左右摆荡起来,碰着珠瑙,珑璁清脆,紫苏缎面鞋向后退了一步

  “临阑哥哥”我有什么办法,硬要我唤他作哥哥,倘若改口狐狸便扯出一副不愿来。

  “扶好你家姑娘”元晞抬手示意我起来。

  “哥哥端的偏礼,言语多有冒犯,从师未读到精处,且常入鲍鱼之肆,你伯萃哥哥文圆质方,珠玉外里,行事更妥当,相较之下七妹妹莫生分了孤”

  怎么个意思?和解?

  我回想着今日药该没喝错,不成是他搭错了哪根筋,明白了自己的离谱之举了吗?

  “临阑哥哥哪里的话,哥哥提点,华练受益匪浅。“

  我恍然想起这里还是勉馆,他身后没跟着大哥,只带了他的随侍,他是有何话要说,大哥就这样放了他出来。

  原以为他是来给我帕子的,可他那副开心见诚的模样,丝毫不像是记得有帕子这回事。

  他拿我那东西作甚?若因了好心牵扯出这串子事,我算是栽在好心上了

  “孤闻之,脾弱忌寒,七妹妹刚饮了来,回去吃碗红枣芡实汤,冲抵几分。”

  呵

  “是啊,哥哥劳心,今后殿下晾晾茶再饮,饮食过热,烧心肝,留神烫了嘴舌”

  这话还不够浅显吗?连喝茶都记得,不成就忘了擦嘴一回事儿?

  我绞着脑子想不出他还能找出什么由头来,他是真傻还是充愣?

  元晞定定看着面前的白粉团子冲自己挤眼

  “七妹妹喜爱什么花?”

  嗯???他怎么回事?

  花?我丝帕上好像有朵莲瓣兰。。。

  “兰草”我慌忙答道

  “兰质洁,品高,染不得污秽,哥哥见过一盆品相上乘的兰草妹妹,可要来看看”

  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

  狐狸垂下眼睑,还个帕子左拐右绕的。

  我差点惊叹出“佩服”二字,

  “那,哥哥可要好生供养,别叫他人偷了去。”

  我扯着靓纹和容华,匆匆穿回华阁。

  “姑娘怕什么来什么,每次去找大少爷,总能见到殿下”。靓纹收走桌上的针线,给药盏腾出位置。

  容华笑着道

  “贤王殿下,我也是头次见。说起来是小姐的表兄呢,是怎么触了小姐的霉头了?”

  “是呢,咦,姑娘的小帕呢?”靓纹本来帮着腔,看着我手心没有小帕的踪影。

  “他邀姑娘赏兰,姑娘,可去?”荣华睁着眼回问我。

  “哪是什么赏兰,我那小帕在他手上呢”

  靓纹一听愣着也不找了,磕磕巴巴凑出几句来

  “小帕,小帕是姑娘的贴身之物,如何是——”

  “他饮茶不留意,漏了几滴出来,又是在偏厅,他拿着我的帕子便用了。”

  容华稳得住,思忖道,

  ”适才意指兰,就是姑娘的小帕?”

  “我话里话外,道明了意思,直呛呛的要了,不体面的就是我了。幸好今日拿的不是那块绣小字的”

  容华扶住我的肩宽慰道:

  “姑娘咬死了是桌上拿的,帕子新做的,没几个人见过姑娘拿着。”

  我知晓她的用意,这说也说不清的事儿,不大不小的。

  “你们得明白,今日没见过外人”

  “明白”俩人齐声应了我,

  我想想不放心又加了一句,

  “以后勉馆的东西,都差了人送就行”

  元晞作何用意我现下懒得去猜,既然应了我该不会让外人知晓。我愁着萧府宴,应付一群又一群的脸,是真挠人烦。

  靓纹和容华在一旁喳喳搅着嘴

  林府主屋外几个婢女忙着手脚打扫庭院。

  堂内的木雕椅被擦得红亮

  袅袅三匀香从香筒里飘出,厚缕丝绸绣布上摆着瓜子仁和果子盘。

  林二姑娘林琪佩懒着身子,绣了半日针线。

  她合着把针线绣样丢给身旁婢女。

  “母亲,这日日绣,怕是绣不完”

  座上的林夫人用茶盖撇开浮沫,细细含吞一口儿,

  “儿啊,你此日不绣,何日用功呢?你若不能出众些,又怎么能一举博得圣恩?那观莲节,各府没少花心思。”

  “左右都是丞相府在办这事儿,怎么会给我们出头的机会?”

  林琪佩离了灯笼木凳,贴着往她母亲身边坐下。

  “他家也好意识,李二、李三姑娘都多大年纪还待字闺中,如何能和我们姑娘妙龄相较?”一旁的黄妈妈开了话头。

  林琪佩欠身撒着娇,想着游园与李华练在一处说话,感觉便口舌蠢笨,成不了什么气候,还不如其他人家的姑娘,她松懈下来,认是母亲有些小题大做。

  “母亲非得如此吗?就不能疏通疏通宫里的关系?”

  “你若能自得,他日入宫哪需要什么关系。”

  黄氏转过身,伸手拍拍女儿的手。

  “硬塞与自己选可是两码事。”

  “你可不能走了为娘的老路。”

  她想起自己当年同李绮共同进宫,李绮得了临幸就封了淑仪,自己却千难等到承恩之夜,却只得来低视一眼,便被遣送回了本家。自此成为家族笑柄。

  林黄氏争口气,但此事一出,她且能嫁以林家的庶三郎,好在黄氏倒不是个绣花枕头,任捏任打,十几年推着夫君得了世袭的封荫,官也做得不少。

  可见着李绮一路上当上太后,李家当初也不过是个穷酸门弟,如何与自已太守家世相比,如今见了她得行三拜九叩,子女也要矮着李氏一头,黄氏争的一口气咽不下了。

  所以黄氏再生,也要生出个女儿来。好算着要林琪佩飞上枝头,为母家扬眉吐气。

  每逢观莲节,各家姑娘划舟采荷,摘莲,对舞,次次热闹,正是展露风华的好机会。上两次举着国丧,今年是要重备着,会较往年隆重些。

  人多,才好掩目。正好,也让李家亲眼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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