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梦

雨还在下。

已经连绵下了四五天了。

凯风微微倾身探出屋檐，几滴雨水打在他的掌心。

空气沁出潮湿的气息，染得手上的纸张微微发皱。

凯风低头望向手上的文件。

他在等一个人来。

只是有一种似乎已经等了许久的感觉。

“啪嗒…”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凯风寻声抬头，撞进那人一双含笑的眸子，触得心中一软。

“等了挺久的吧。大长老拉着我谈事呢。”洛小熠轻车熟路拿起凯风放在桌上的帕子，擦拭着身上溅到到雨水。

“没多久。”凯风放下手上的文件，起身去接了杯热水，递给洛小熠，“小心点，别着凉了。”

洛小熠撇撇嘴：“你真是越来越有老妈子的感觉了。”

凯风瞥他一眼，浅笑未语。

“话说回来东方末找你了没？北方那事还没定呢。”洛小熠问道。

“还没呢，我估计有事忙了。”凯风看着洛小熠细细抿着手中的热茶。

“真的是，那我还得找他去，给我找事干。”洛小熠摊了摊手，“他怕是觉得我太闲了。”

凯风只是盯着洛小熠看。

“我该走了。”

“……”

“洛小熠”看着凯风，蓦地笑了起来：“你真的要走？这里多好。”

“你不是他。”

“行吧，但你会后悔的。”“洛小熠”挑了挑眉。

凯风只觉天旋地转，有些吃力地睁开眼，支起身子。

看见床边的东方末他们，没有洛小熠。

凯风心里一空。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小熠呢？”

床边的一众人听到这句话全都一愣。然后红了眼眶。

“凯风……小熠他…”天画皱着眉头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东方末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毫不犹豫地给了凯风一巴掌。凯风被打得头一偏。

“你他／娘／的醒一醒，几年了，洛小熠早就死了！”

凯风有点无法消化这一句话。

谁死了？

过了很久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说：“你胡说！”

随后好像有什么湿润的液体划过脸颊，以及被压抑的哭声。

凯风望向窗外，雨还在下，梦都结束了，雨还没停。

他大概理解为什么那人说自己会后悔了。

没有他的世界，真的太过于残忍。

凯风从众口纷飞中知道了洛小熠的死因。

他死在了玄叶谷。

那个哪怕以他的记忆来看都充满悲凉的地方。

元海长老的确背叛了他们。

可他会救的人只有凯风，而不是洛小熠。

凯风沉默地走到了墓园，轻抚着洛小熠的墓碑。

“小熠。”凯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声，“他们说我困了自己好几年。编了一个有你在的美梦。”

“可他们骗我，怎么连你也帮着他们骗我？”

洛小熠不会撒谎，一撒谎就不敢抬头去看别人。

所以几乎所有人都能一眼识破他的谎言。

凯风极尽温柔地笑道：“傻子才上当。”

他看见有一个人缓缓向他走来。

帽檐下露出一双赤澄的眼眸：“对啊，傻子才上当。”声音里含着几分笑意，“你不也信了大半。”

他怔怔地听着那人笑叹；“傻子。”

凯风伸出手想去抱他。却穿过了他的身体。

洛小熠浅笑：“我确实是死了。不过你又不属于这里，回去吧，我会担心的。”

凯风眼前天光大亮，天空中的阴云一扫而空。连绵的雨水停了。他的眼前出现了一扇门。

他回头望去，看见洛小熠温柔地看着那扇门说：“你做梦梦到了平行世界，也是不容易。你们比我们幸运，赶快说开吧，挺愁人的。”

凯风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洛小熠挥手送进了门里。

再次醒来，凯风看见站在床边的洛小熠，心里的大石落了下来。

洛小熠见凯风醒来，眼睛一亮，就要跑出去喊人，却被凯风扣住了手腕。

凯风轻声说：“我捉住你了，一辈子不松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