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时。
郭先生手拿戒尺,冷冷地说了一句:
郭先生“今晚背下了贯口才能睡觉。”
大家早就习惯了,自拜了师父夜夜都会背到后半夜才睡觉。班子里的娃娃在院子里站了一排,虎头虎脑的背着贯口。
烧饼“九郎,小辫儿……”
两个人在门外站着发呆,听见有人叫自己。
张云雷“烧饼?!”
岳云鹏“小辫儿,我看外面热闹极了,要不咱们去看看!”
在班子里还有娃娃和九郎一般,一笑就没了眼睛。可他看起来要比九郎还胖了些许,这小娃娃叫岳云鹏。大家都叫他小岳岳。
小辫儿转身就要走,可谁知,九郎一把拉住了小辫儿。他摇摇头说师父一会就来,还是不要出去了。
要说九郎胆子大,那是和小辫儿在一起时胆子才大。可要是没了小辫儿,老郭怕是一声重话九郎就不敢支声。
小岳岳说他们就在街口看看,师父不会发现的。
小辫儿拍拍九郎肩膀:
张云雷“没事,去去便来!”
谁知,小辫儿他们三个人刚走没多久 ,老郭便踏步就来。
郭先生“又跑出去了?”
先生不阴不晴地来了一句。
郭慕“师父,他们在街口呢。我去叫他们?”
郭慕在心里叹了口气,辫儿哥他们呐,真是叫人不省心。
老郭一听便炸了锅,叫他们先回去休息,他要亲自等他们回来。叫九郎去拿了戒尺,想着又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
郭慕“哥,九郎,走,赶紧去找辫儿哥他们,赶紧走啊。”
郭慕叹了口气,扯着两人就往外走。没出园子门多久,他们就看见三个人看花灯摊前站着。
郭慕“辫儿哥,辫儿哥。”
郭慕“大事不好了……”
郭慕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一口气没喘匀,就憋红脸着急开了口。可是郭慕话还没说完就被烧饼接了话:
烧饼“慕慕,是不是觉得园子里待着闷了,偷溜出来寻我们了。”
小岳岳撇撇嘴,憋了一口坏笑。
郭慕“不是……你们前脚走,师父后脚便到了。”
郭慕“师父他现在拿了戒尺在园子里等,你们怕是……”
这几个人每次都不等人把话说完,一口气还没咽下,三个人又一跑没了影子。
知道这是又要挨打,还不紧着回去。老郭拿了戒尺就站了园子口,
郭先生“怎么,还不过来。”
三个人挪了蜗牛步,愣是不敢过去。就是单瞧了那个戒尺,就能感觉有多疼。
张云雷“师……师父,我能背下!”
老郭摇摇头,什么话话也没说。单指指桌上的纸笔。
郭先生“一百遍,明日查!”
向来最残酷的惩罚不是挨师父的板子,也不是不吃饭,而是读书写字。上次师父罚抄贯口,生生写了一夜。如今怕是也在劫难逃。
三个人嘟嘟嘴,不愿抄,愿挨板子。可如今挨板子该是最无力的招数,既有精力偷溜,那便分些精力来抄书。
还没写一页字,小辫儿就感觉自己困极了。从前和九郎整夜不睡觉的时候也从不觉得如此的困,这字像是下了药,让自己着急的想沾了床。
郭慕“辫儿哥,岳岳,烧饼……”
后院熄了灯,师父他们也都该睡了。九郎和堂堂还有慕慕喊得声音极小,可愣是叫已经闭了眼的三个人回了神。
原来三个人是来陪小辫儿他们的,三个人一下来了劲,提笔就写。
甲“混沌嘞,混沌嘞,有没有要吃混沌嘞”
“咕~”
不知道是谁的肚子如此不争气,听见外面的摊贩叫喊几声肚子就接着迎合几声。可几个人身上竟搜不出一文钱,只能忍着。
郭慕“饿了?我去买吧。”
郭慕笑了笑,上一世师兄们经常用自己的零花钱给她买糕点糖果,可她总是瞧不上的。
烧饼“哪能让你一个女孩子掏钱。”
烧饼摇了摇头。
郭慕用指关节敲着桌子,神色不虞:
郭慕“单说吃不吃吧。”
几人不言语了,郭慕看着他们这幅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郭慕“好啊,一家人还在乎这些个钱的,果然是没把我当家里人呢,你们待着吧,我何苦来你们这守着夜,我走了。”
见她抬脚便要走。孟鹤堂连忙拉住她:
孟鹤堂“师姐,师姐,错了,错了,我们错了,你别走。”
虽说这郭慕来得晚,却怎么说都是云字科小师妹,这云字儿后头的,都得叫她一声师姐。哪怕是这孟鹤堂,大她十岁也要叫一声师姐。
郭慕“你叫我什么?”
郭慕任凭他拉着衣袖,也不回头,却早就笑了起来。
孟鹤堂“师姐,师姐。”
孟鹤堂先是一愣,又叫了两声。
郭慕“再叫两声。”
郭慕还是不依不饶的。
孟鹤堂有些无可奈何,孩子嘛,妹妹嘛,除了宠着还能怎么办。
孟鹤堂“师姐。”
再看旁边几位无可奈何又笑意盈盈的样子,郭慕这心里就好受多了,倒不是她摆架子,只是这园子里数她年纪小,平日里大家也都是叫她‘慕慕’的。
烧饼“你呀,居然喜欢听这个。”
烧饼捏了捏郭慕的眉梢,无奈地撇撇嘴。
郭慕“嘿嘿~那能怎么办,你们都是我师哥,还不准我有师弟了?”
郭慕摇头晃脑的,没了刚才怒气冲冲的样子。话说这郭慕的确很好看,皮肤白嫩,一双眼睛更是漂亮极了。
张云雷“谁敢不准啊,大小姐,郭大小姐。我们都饿了呢。”
张云雷笑着开口,吊儿郎当。
郭慕“对啊,等着我啊,我去给你们买馄饨。”
郭慕一蹦一跳地出去了。
天都三更,外面还是哄着乱吵吵的。
九郎困极了,手扶了脑袋,用力挣了眼可还是一头到了桌子上,一晚上不知道醒了几次。口水流了一桌子,不过是每次醒了都能朦胧的瞧见小辫儿写的极快。
次日清晨,三个交了昨晚的作业,又站到了院子外头摇头晃脑的背贯口。可小辫儿可是困极了,如今站着也能睡着。
老郭也是个不饶人的人,见小辫儿睡着眼前还流了鼻涕泡。一脚踢了屁股,叫他站在台子上。底下人瞧着,上了台子小辫儿也是再不敢睡着。
贯口,念曲儿,打御子日日必不可少,且日日不同。孩子们也早就习惯了,因为师父说过:
郭先生“若想成角儿,便得吃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