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壹

“啧，都说我把小药瓶带出去了，就我不记得这回事！”莫溪月扶额，见于隐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便随口解释道：“大猫化形久了便会异常疲惫，服我为她调制的药的话可减轻些痛苦。”

但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于隐看她非常苦恼的样子，又想起来那时候小丫头小臂上若隐若现的字符和她体内突然爆发出的灵力。

“那她现在就很痛苦。”

莫溪月挫败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去看着她吧，万一她控制不住……必要的时候就动武打晕锁起来。”

……

于隐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对莫溪月的话表示赞同。

“她是不是……”

“你猜得有七分对。”

于隐走后，莫溪月抿了抿唇，感觉自己的脸上空荡荡的，抬手一摸才想起来自己并没有戴面具。

习惯这东西还真难改。她刚刚重新翻出一个面具戴好，若水便推门而入。

已经恢复得差不多的若水除了走路姿势有些怪异以外从表面看已经与寻常人无异。她轻轻地关好门，冲莫溪月展颜一笑。

“小月儿，你那位心心念念了一百多年的心尖尖回来了？”

……

“你们那么大声，真当我听不到啊。”若水嘟了嘟嘴，在莫溪月面前坐下。她临近昏迷时迷迷糊糊地看到一位男子抱着小月儿，小月儿也并没有出手教训他，仔细一回味，这个人应该就是她朝思暮想的小心肝了。

“你看到了。”莫溪月将重新摆上桌的茶壶摆正，若水既然看到了就一定会问，早说晚说都要说，不如一次性说完的好。

“嗯嗯嗯，搞不懂你们，也不懂心悦一人是什么感觉。”

“你道行还没那么深怎么会？”

若水眨了眨眼睛：“你忘了，我是蛇，我们蛇不太擅长动情。”

莫溪月走过去捏了捏若水的脸：“还是喜欢原来的你。”

哐当——

若水顿时双眼放光猛地跳起来，一道耀眼的白光闪过，再看她时已经又变回了蛇身，只不过个头比原来那只大了许多。莫溪月无奈地摸了摸头发，果然不能跟妖怪们说这种理解起来比较困难的话。

“怎么样小月儿，我也喜欢我这个样子。”

莫溪月盯着这条用她塞牙缝都不嫌多的大蛇突然神秘地笑了笑。她一抬手，若水便察觉到不妙。

“我不是坐骑！”若水的声音因过度悲愤而显得慷慨有力。但莫溪月只是漫不经心地看了眼被她压得已经看不清原样的大小物件，惋惜地碎碎念着：“好为难啊，要不要处理一下呢，这一堆木头可是我顶喜欢的，可惜了可惜了啊！”

若水：……

她对莫溪月这个样子已经司空见惯了，只能怀着士可杀不可辱的复杂心情，把她扔到自己身上坐好。

“去哪！”

“琼花楼。”

若水一惊，立刻摆出一副伤心且委屈巴巴的表情：“你要把我卖掉吗，我错了，小月儿……别把我送到那儿去。”

莫溪月完全没料到她竟然会是这个反应，疲惫地揉了揉本就隐隐作痛的额头：“若水，我要送你份大礼……”

琼花楼。

微光下的朱楼，街上的雾还未散尽，若水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便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座看起来并未有多起眼的楼宇，清风送爽，这是个令人不由得心情大好的天气，但一想到坊间对这个地方的传说……

“小月儿，我听人们说……出入琼花楼的都是……莫非你……”

见她支支吾吾的样子，莫溪月神色微变，眉宇间隐约浮动着烦躁之色，她自然知道这些凡人是怎么评价她手底下这个琼花楼的。烟花之地，好赌之徒群集，他们不知道的是，能出入这个地方的必定都有各自独特的手段能称霸一方。至于烟花之地嘛，别人爱怎么想就随他去吧。

“怕了？下次记得打听清楚这是谁的地界儿，这是我手底下经营的地方。今日就把它送给你，作为你的‘成人’礼。”

早就知道若水一直迷恋人间百态，这地方连见月都不知道，交给若水管理也算安心。

果不其然，若水一愣，随即兴奋地差点在大街上现了原形，幸亏莫溪月早有准备一把将她摁了回去。

“笨蛋，收好尾巴，做了这儿的老板娘可别给我丢人！”

若水闻言立刻点头如捣蒜，看着她似有星河般点点放光的双眸莫溪月暗暗捏了一把汗。担心现在让她掌管这里还是太早。

无妨，有我护着。

这么想着莫溪月一脚踹开大门，惹得若水一阵心疼，心疼她这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大门。不过下一刻，她微微一怔。

琼花楼内可谓是金碧辉煌，各种装饰摆设都被擦拭得干干净净。让她不由得啧啧感叹太美了，若水跟着莫溪月慢慢地往里走，楼内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所有人都在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事，每路过一个隔间便有各色的声音传出：“阁主好，老板娘你好！”

若水拽了拽莫溪月的衣角，她实在想不到平日里那么孤高散漫的一个人手下的产业竟然这么霸道，这完全是有违花半律法的存在。

“小月儿，你有这么个地方怎么才告诉我。”

“一直等你化形，谁知道你修炼那么慢。”莫溪月在最顶端的座椅上坐下，仰靠在椅背上，平静无波地说道。

“你真的放心把这个地方交给我吗？”若水这才想起来，今日狐狸姐姐给她拿衣裳的时候神秘地笑，顿时明白过来，所有的人都知道，只有她还蒙在鼓里。

莫溪月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抬起手打了个响指。各色的窈窕佳人立刻从四面八方涌出，她们在若水面前站好，为首的便是狐狸姐姐。

“小丫头，有我呢。”

若水：……

莫溪月垂眸一笑，接过狐狸拿上来的名册，翻了翻。

狐狸姐姐见若水一直茫茫然不知所措，便走过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若水便不再拘谨，她微微一笑坐在了莫溪月旁边，趴在她肩膀上看那本名册。

“怎么，接受事实了？”

“小月儿常来，我会替你照顾好这里。”

闻言，莫溪月放下名册瞥了眼正低头忍笑的狐狸，顿时眉心一跳，又哄骗这个未经世事的小孩子。但效果应该还算不错： “若水，我送你的礼物，还喜欢吗？”

“喜欢，喜欢得不得了，我一直就幻想着在这么个地方……”

“那我这便走了，改天带见月来这里。”说完，她拿出传送符，没有等若水反应过来，就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皇宫。

“小笙儿，你在这里坐了大半夜。”凉笙正低头思虑着祭天大典的准备，背后突然传来少年的嗓音，他扬了扬眉，头也不回道：“你来了，既然不是丞相了就当做朋友来帮我出谋划策。”

于隐露齿一笑，他临走前莫溪月方才告诉他小笙儿原来一直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的事。那自己一直在纠结个什么东西，他放下便决定先来打探打探情况。

“我……你不早说你知道我的身份，害我那么纠结。”他小心翼翼地蹭过去，把风扶放在石桌上随手拿起凉笙手上的图纸：“呦，进步多了，我也不懂，你自己看着来吧。”

凉笙眯起狭长的眸子，眼里流转着奇异的光彩，盯了他好半晌才慢悠悠地开口：“你先告诉我你要离开的，还把场面弄得那么伤感。”

于隐：……

“话说，这就是你的剑身啊。”凉笙打量了一番正躺在桌上的风扶，看起来和普通的剑没什么区别啊……

“啊，要拿起来舞舞看吗，我喜欢看你舞剑。”于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这个样子看起来自然极了，凉笙点了点头，伸出手试探了下风扶的反应，毕竟是灵剑，若是不接受他，也没有办法。

“你放心，我喜欢你，它也就喜欢你。”于隐见小笙儿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风扶，把风扶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风扶：小笙儿要干嘛，等着我起来跳进他手里吗！

于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一人一剑的第一次会面倒是把他这个剑魂逗笑了，他捂着肚子：“风扶你不是挺厚脸皮的，快点快点。”

风扶：再笑我就把我自己折断。

于隐闻言，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他和这把剑相处了这么久自然是知道它的秉性，向来说一不二。

凉笙看着于隐的反应愣了愣，全然忘了自己的手还放在剑身上，直到手上一阵刺痛他才发现风扶竟然自己出鞘了，它周身闪着晶蓝色的光芒。嗡嗡地低声震动着试图与凉笙产生共鸣。凉笙顿时被它吸引住了，他握住剑柄，仔细地感受着来自风扶剑的低声诉说。

姣姣公子，泽世而立。意气风发的凉笙拿着风扶，简直天衣无缝。他的剑术极好，通常能将剑使到人剑合一的境界，但令他意外的是，风扶似乎与其他的神剑不一样，它有一股神秘的寒气，令执剑之人始终清醒如初。

一旁的于隐蓦地收回笑容，冷着脸看着凉笙。心里则暗暗催促着风扶，不要伤到小笙儿。

风扶：我又不傻，你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