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pecial Days（二）

02

『第二次我们就能靠在一起拥抱。』

梦境，短暂的天马行空或者感应不到自己的脑子和身体连接在一起，可以让疲惫的人重新捡起初生的舒适和精神。

但是一连待在没有规律的迷宫连续几天，就会在脑子里面过完想象中的一年，几十年，一个轮回，两个轮回，甚至不知不觉把自己的灯油燃尽直至枯干。

醒来的一瞬间我总要发懵，鼓膜外面轰炸着心脏在身体周边乱跳，还有疯狂流动血液被爆起的血液碾压了一遍又一遍，它们被迫快速流动。

饥饿和干渴让我思索不清楚身体的疲软，睡梦把我丢到火车呼啸过去的铁轨上来玩笑。

甚至有时候我真的能看到正要闯过自己身体的瞬间那个放大版的，铁皮的，粗头的，闪动危险黄灯的火车头—— ——它快要过来挤破我的脑袋。

然后我就变成一条快要死掉的鱼。汗液从发丝里渗出来流过我的脸，同样冰冷的还有僵硬的身体。眼睛干涩，眼球快要爆开的错觉让我感到不安和内心惶恐。

以往我都会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独自坐在冷风吹起窗帘的阳台上看远处高大的，闪烁冷暖灯光的高楼。或者用被子把自己裹住，睁开眼睛躺在床上将就剩下的夜晚，因为我知道夜莺从来不愿意来我的房间唱上一首。

卡米尔的到来仿佛改变了一切。

每次睁眼我都能看到黑暗里一团模糊的身影，立在床前，站在桌子边，靠在沙发上。他会把温暖干燥的手抚到我汗湿的额头，烫过的毛巾擦干净我的脸。

我看到那张和他年龄不符的娃娃脸上挂着越来越浓重的黑眼圈，他疲惫的眼神在我身上扫荡，张开紧闭几个小时的嘴，用许久没被摩擦过的声线问我是否还好。他的眼睛曾经是蓝色的，被打磨地干净柔润。

“我睡了多久？”

喘气仍然困难，胸口堵上一口漏不下去的气，心脏又旋转到耳边重新伸脚狠狠地踹我的耳膜。

他不回答我，只是把我从床上拉到自己怀里然后抚摸我的后背，低声一句又一句连续不断的安慰，甚至无意识地摸索我打湿的发尖。

“我梦到我杀了自己的孩子，他躺在地上，好像在哭……”

“没关系，那是梦，你得记住你在梦里。”他打断我的话，不给我重新回味它的机会，“别忘了自己在哪。”

“葡萄糖打了几管？”

“……”

“那你得知道你真的很能睡。”

卡米尔的声音钻进我耳朵，一丝不苟的语气，就像例行公事，但是又混合再明显不过的安慰和温柔意味。实话说我并不喜欢他这样，这感觉像是对待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病人。

但我推不开他，这周围有散不去的奶油糖杏子的味道，他的衬衫和手臂上，甚至我脑袋靠上去那片的脖子。

“你换过衣服？”

“显而易见，或者说你想我在你家看着你，然后任凭自己变臭吗？”

“哈……”

这个怀抱太轻了，我怀疑熬夜让他体重下降—— ——他给我用力回抱就会将他挤碎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