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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我路过一个花店,看到天堂鸟面向阳光展开翅膀,暖橘色渲染它的身体,像是要往远方飞去。
“您好,请问能为你做什么?”
伴随着风铃响起,一位穿着波点围裙的女人微笑着向我走过来。
她的眼睛是淡淡的棕色,阳光正好,透明的颜色在在栩栩生辉,很漂亮。那女人半挽一个丸子头,剩下的头发散散批在肩上。
她身上恬淡娴熟的气质像极了某个我熟知的人,因着这层原因,我借着询问花草与她攀谈起来。
果真是一位温柔又端庄的女子。
“若是要养一些稍微俏皮一点的,依您看,什么最为合适?”我斟酌着开了口。
“————妈妈!”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我的问题颇为激动,正要跃跃欲试回答,就被一个糯糯的嗓音打断。女人身子晃了晃,但很快也站住了脚。
甜甜的小孩子嗓音,像是在糖里泡出来的。
曾经也有个人,幼年的嗓音像枫糖蛋糕。
“小心点,我在招呼客人,你进去玩吧?”
那女人也是耐心,被孩子打断还是一成不变的笑容。也不知是那个幸运的男人。
看出那个孩子不愿意离开母亲,抱着她的腿,忸怩着,晃动着身体,迟迟没有动作。她的母亲没有办法,只有由着她,抱歉着朝我微笑。
“没事,孩子很可爱。”
我笑笑,表示并不在意,眼神却在打量那个娃娃。
很神奇的颜色。她的母亲是棕眼睛,这孩子的眼睛却是天空的蓝色,黑色头发搭配齐眉的刘海,显得她很白净。
“蓝眼睛?真像。”我还是忍不住说出口,“他的父亲是蓝眼?”
女人微微点头,同我一起,带着慈爱看着她。她轻轻用手梳理孩子的头发,不时捏捏那张脸。
“遗传她父亲,蓝眼黑发。起初我也觉着挺不公平,半点不像我来着。”
我也笑笑,在那个孩子身上找到了一个影子。
“真像。”
看着这个孩子,我的喉咙莫名干涩,指尖下意识一动。
在这个充斥着熟悉气息的店铺里,我恍恍然下开口:
“请问,烟灰缸?”
我下意识认为,这里一定是有的,结果那个女人愣了几秒,很抱歉的看着我,眼神露出几分无措。
“爱人并不抽烟,不好意思。”
是这样啊,他确实,不会抽烟的样子。
但卡米尔在我身边的时候是一直备着的。
岁月在我身上还是留下了痕迹。这个花店的名字是我曾经的执着。
“像什么?”
那个孩子突然激动起来,撒娇一般向外面跑,软糯的声音叫喊着爸爸。
我听到梦里的声音变得深沉。他的天真青涩被迫褪去。
从男人进门开始,那个女人的笑脸更加灿烂,像朵漂亮的百合,在爱人的面前尽情绽放出容颜。
她走过去,给了他一个拥抱,又轻轻踮起脚尖与男人交换亲吻。我一直忽视的钻石在他们交握的左手闪光。
他们拥抱亲吻的时候,我静静站在一边,保持我的笑脸。
我听见女人叫他“老公”,而他重新给她一个加深的吻。
小孩子一直笑,在看到父母站在一起之后。她炫耀着自己的见闻,开心又骄傲。她又说起我这个奇怪的客人。
“什么叔叔?”
我感受着声音从远到近,静静地听着那个声音的变化,感受着岁月在他身上同样的痕迹。
他终于看到我。
“……大哥……”
那个男人顿了顿,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我,他重新抱起孩子,正在轻拍她的背。我也转过身体,对着他笑了又笑。
“结婚了啊。”
“嗯……这是我妻子。”
他指着我旁边的女人,声音很小,又示意那个孩子。那是他们的爱情结出的果子。
“难怪她的声音这么甜,少给她吃糖。”
我对着他打趣,该说的一句没少,不该出口的没多一句。
心里默默想起他少年时期因为蛀牙痛苦的模样,他曾经为了糖果主动来吻我的唇。
一样的甜蜜味道。
看他的样子,像是很惊异我为什么出现在这座偏僻小城,我懂得他的期待。
“没什么,就是路过这里,顺带看到一朵花。”
天堂鸟旁边有一株野生的山茶。孤零零地立在那里,那个卖花的女人似乎也没看见。
“好好生活,就这样也挺好的。”
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对他的妻子笑了笑。
我打算离开,他看出来了。
“把星星看好。”
男人放下孩子,有和我走一会儿的意思。他也没同妻子解释。
我们出去已经黄昏了。他的眼光很好,这里沿海。也没骑车,他带我去了一家烧烤店。点了所有我爱的吃的菜,唯独没有加辣椒和啤酒。
座位是面对面的,期间他转过去,看着外面海上涨潮,抽了根烟。
他拿烟的时候犹豫了,烟盒子要举起又放下。
打火机放在了我面前。
他的妻子刚才笑着告诉我,“爱人不抽烟。”
我没有问他,他也没说。
动作很简单,装烟的盒子上面还有颗星星。用透明胶带仔细粘起来。盒子一角颜色更深,像是被拿着描摹了数次。
我笑笑摇头,示意他自便。
牌子是熟悉的牌子,味道是熟悉的味道,连烟圈晕染的方向都是刻在心里的。只是我戒了,拿烟的手是他的,换成我看着他吞吐云烟,他默默无言。
动作熟练悠闲,一看就练过千百遍。
我忽视他紧皱的眉。
“孩子的名字?”
我看着手中的烤串,青色的辣椒被烤的微黑,肉质很好,上面撒了自己加上去的红色粉末,他没说什么,就皱了下眉。
“随母姓,星星。”
烟要灭了,其实他也没动几口,就看着烟头的红色逐渐从热烈到熄灭。
“真像。”
“嗯。”
干脆一放手,站起来走走。
“别看了,把烟丢了。走。”
他没说什么,也没看我,顺手一放,烟在地上。
这次我拉上了他的手,又是没有任何反抗,他明明结婚了。
“大哥呢?做什么。”
我不叫他名字,这人喊大哥也还是熟练,不知道的以为我们从未分开。
“……”
没什么,就是闲着没事,找找你在哪里。
“我听了你的话。去一个我们都不知道的城市,找个看的过去的女人结婚,再生个孩子让我真的无法放手。”
手与手接触的感觉太过真实,动脉在不停跳,对我们又太过于虚幻。岁月其实还留了冲动在我们身上,我藏得太深,他干脆不看。
“那为什么还来找我。”
他看见了我手腕上的绿松石,刻了一朵半开的山茶。
那你又在等待什么?
太多年牵手,太多年不放手,都习惯于十指交握,现在已经沁出汗。
太差不多黑完了,月亮让海水涨地很高,几个夜晚发光的水声动物都游到岸边,它们也想上岸。
我不回答,他终于又用眼睛看我,是真的蓝色眼睛,还是一张娃娃脸,一头黑短发。不戴帽子了,成长让他大方地显露脸颊。
“你不是觉得不戴帽子很别扭吗?”
“那大哥的头巾去哪里了?”
过去是我们自己舍弃的。
岁月啊,那样美好的少年已经有了细纹。
我能怎么回答,狠心离开的人是我,心软回来寻找的人也是我。
“……卡米尔。”
他像是懂了,任由我抱他,任由我收紧,任由自己把头埋在我怀里。
但他也没哭。
他在我怀里告诉我,我离开以后,他眼睛就没湿过。
“我没什么,就是想看看你。你挺好,我就走了。”
不能抱太久。
离得稍微远一点,我还是对他笑。也不回花店买花了。
回去吧。
“大哥,好久不见。保重身体。”
卡米尔啊,终于开了口,说了一句我们都想传达的话。
好久不见,平凡一点好。
我整晚没睡,旅馆弥漫烟味。说是戒烟,戒的是那根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