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珞睁开眼睛，躺在床上无神地看着天花板。一个晚上过去了，她还是没有从昨天晚上的冲击里缓过来。
她无意识地抚上右手背，那股温热的触觉似乎还能感觉到，烫得她手背都在发热。
她想起昨夜周围同学的抽气声，连李莲韵在看到唐晓翼真的那么毫不犹豫地给了顾清珞一个吻手礼时都掩不住面上惊愕的表情。
然后呢，然后发生了什么？
噢，是她在唐晓翼抓住她的手稍微松开些时，她把手抽了回来，撇过脸向李莲韵求助。虽然她看不见，但也知道自己脸上一定是不正常的绯红，严重点的话估计连耳根子都是红的。
李莲韵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愣了几秒后快速地不知道和周围同学说了什么，顾清珞那时候脑子里乱哄哄的什么都听不进，就看着李莲韵拿好她和自己的东西拉着自己出了包厢。
然后是很正常的，给李家的司机送回了家。一路上李莲韵什么都没有和她说，只是顾清珞还是发现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多了点什么。
顾清珞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她已经许久没有这么焦躁过了。
“叩叩——”她的房间门被敲响，母亲有点担忧的声音传来：“清珞，今天怎么还没起床，身体不舒服吗？”
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对着天花板发了许久的呆了，凝了凝神。
“没有，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了，今天就起晚了些。等会我洗漱完就下去吃早餐。”
“好，我要去公司了，今天有点事，等会下去如果早餐凉了就自己热一下，不要总是吃冷的东西。”
“知道了，妈妈。”
顾清珞翻身下床。
算了，也不过是个吻手礼而已，没什么的。
顾清珞还是觉得被自己打脸了。星期一早上步入教室时看到座位上的唐晓翼时还是觉得脸上有些发热。不过唐晓翼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一脸淡定地笑着和顾清珞打招呼。
“早啊，顾大小姐。”
“早。”
顾清珞忐忐忑忑地抽出自己的椅子坐下，拿出书本希望自己也能像唐晓翼一样风轻云淡，可她发现还是做不到。
果然还是很在意啊。
顾清珞一个早读都在自己内心的煎熬中度过，一下早读她就走到教室外的走廊里透透气。其实哪里都好，只要不要离唐晓翼太近她都觉得是透了口气。
李莲韵完成好班务后从办公室回来，看见顾清珞靠在栏杆上一脸无神的样子，挑了挑眉，不难猜到她是为什么而困扰。
“你还是很在意那天晚上的事？”
顾清珞回头，李莲韵已经恢复了平日学校里那副雷厉风行的样子，半点都看不出聚会里的那种气质。她有些苦恼地说：“是，我觉得我还是不能好好和他做同桌。”
李莲韵安慰似的朝她笑笑，扬了扬手里的文件。
“不要担心啦，我们班要换座位了，座位表等会就要贴出来，第一节课下课就会换。我悄悄用了职权把咱俩安排在了一块，再撑一节课就好啦，没事的。”
顾清珞听了才舒了一口气，“那就谢谢你啦！”
“不是什么大事，进教室吧，快要上课了。”
第一节是班主任的语文课，因为有了李莲韵的那几句话顾清珞内心安稳了多，很快就投入到了课堂里去。倒是唐晓翼有些坐不住了。
他用余光瞟了几眼顾清珞，明明早读的时候还是一副坐立不安的模样，怎么就一个课间过去和那个李莲韵说了几句话就那么淡定了。这可不是他想要的啊。
或许是班主任想给他机会，这节课上的很快，剩下的十几分钟就给了班里人自习。唐晓翼手上转着笔，歪头想了下，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字，传给了隔壁桌的顾清珞。
清珞有些奇怪，头偏过去点看草稿本上的字，可是她看清楚那字时耳根却突然又开始发热了。
没有什么痕迹的草稿本上有一行不算好看但也算是飘逸的字：你不好奇为什么在KTV里我会那么毫不犹豫的给你吻手礼吗？
唐晓翼好笑地看着顾清珞顿时便有些红的耳根，他家大小姐还真是好撩。
顾清珞觉得那种大脑的空白感又来了，顿了一小会，平息了下内心才在草稿本上写了几个字。唐晓翼看着她一笔一顿地写：不是因为游戏被点到了吗？
他看完好不容易忍住了笑，他可不想被班主任抓到。但他还是懒得写字，向顾清珞招了招手示意她凑前点，清珞懵逼地看着他然后就真的凑了过去。
少年的唇凑近她的耳边，呼吸的热气和那懒洋洋的嗓音差点没让顾清珞的身子软下去。
“我好像忘记告诉你了，我的K牌是刻意和别人换的。”
唐晓翼满意地看着顾清珞红透了的脸和恼怒的眼神，恶劣地朝她笑了笑。顾清珞实在是没遇到过这么流氓的人，恨不得上去就是将他一顿臭骂还是拖外面毒打一顿都好，可是现在还在上课，她实在是做不出这些举动。
没办法，她只能又重新埋头投入到学习中，任凭唐晓翼怎么写纸条凑过来说话还是动手动脚她都一律无视。唐晓翼见她不但不理他了还离他更远了，也不自讨没趣了，趴在桌上转着笔。反正也差不多下课了，课间可以做的事可不少。
唐晓翼没想到的是，这可能是他最不想等来的课间。
顾清珞对他浅浅一笑，淡淡地说：“唐晓翼，你不是坐这里了哦。快点给莲韵腾个位置。”
唐晓翼的脸是黑得要死，他倒是知道为什么她刚刚会和李莲韵说了几句话就那么淡定从容了，原来是知道不会和自己坐太久了。
“行，你不要舍不得，我会坐回来的。”
“不会的，放心去，不会有以后和下一次了。”
李莲韵把自己东西收拾好，搬到顾清珞身旁坐下。清珞舒了口气，虽然她没有变动位置，但唐晓翼和乔治都被调得离这边老远了，就不用担心自己或莲韵被骚扰什么的了。
李莲韵看她那死里逃生般的表情，觉得有些夸张。
“用得着这幅表情吗，唐晓翼是鬼还是什么吃人的东西你那么怕他。”
“他可比吃人的东西可怕多了。我觉得他是想骗我色。”
“噗——”李莲韵弯了弯眉角，“难得啊，你也会开起玩笑来了，突然觉得唐晓翼在你旁边坐着似乎也是不错的呢。”
“放过我吧，提到他就心慌。怪渗人的。”
“……”
李莲韵看着顾清珞，她发现了，顾清珞每次自己或听到别人提起唐晓翼时都会有一丝躲闪，加上最近发生的事情，她内心隐隐有了一个猜测，只不过还不是很确定。她突然正色起来，顾清珞有些疑惑地看着她。
“怎么了？”
“我就是想到一个事，你一定要很明确，脑子清醒地回答我接下来的这个问题。”
李莲韵平静地直视她，一脸面无表情的样子让清珞又想起了那晚在KTV里的她。
“你是不是有一点喜欢唐晓翼？”
顾清珞觉得自己最近受到的刺激有点多了，一连串让她窒息的事情和问话频频出现。
回到家吃晚饭时顾母都发现了她的不对劲，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她说不是。但顾母看她那么魂不守舍的样子，出于关心还是给她请了一天的假让她休息。
顾清珞没怎么在意，想着反正自己也不是很知道怎么回学校面对那些人那还不如先自己在家冷静冷静。
她回到房间，洗了一个热水澡，好像一天的神才缓过来。
想起早上李莲韵的问话，她其实是有一些不安的。
李莲韵直接的问话让顾清珞有一瞬慌了神，接下来就是一阵沉默。李莲韵好像也没有期望她能立刻给出答案，打量了她的神色好一番。
“你不用立刻回答我，不用回答我也无所谓。但你自己一定要知道这个答案，而且是要在头脑清醒，绝对冷静的情况下做出判断。我是不希望这是个肯定的回复，但这是你的事，你要自己想好，我只是有点担心你会迷迷糊糊的被拐走。”
虽然说李莲韵的态度让她很吃惊，但那不是她恍惚一天的根本原因。真正令她心慌和担心的是，她发现她真的不能很明确地回答出那个问题。
她对唐晓翼是怎样的态度呢？
其实她并不反感唐晓翼的靠近，无论是那个吻手礼还是他有意无意的撩拨，她都没有感到生气，甚至是有一些心悸。
可她也没有觉得那就是喜欢。她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很清楚真正喜欢一个人是怎样的，但也知道这并不是真正的喜欢。
那算什么呢？
友人以上恋人未满？
好像也并不是很算是友人。
顾清珞17年的人生里头一次那么纠结纳闷，这是她从前没有遇到过的情况。
她还是放弃了思考这个问题。她有时间想这个还不如去把今天的作业写了。
唐晓翼今天很挫败。他坐在书桌前，显然是心不在焉，可手里写数学作业的速度是半分都没有慢下来。
虽然顾清珞今天第一节课时怎么看都应该是要给他撩到手的样子啊，为什么最后不仅躲了他一天，还魂不守舍的，跟中了邪似的。
是他还不够真情实感吗？这份感情他可是从幼稚园攒到现在的，他为了她洁身自好拒绝那么多妹子那么多年可不是为了这么一个结果的。
他有些烦躁，想起记忆中顾清珞小时候那白白嫩嫩乖巧可爱的样子，和现在的冷淡完全不一样的性子，虽然她在他面前时还是撑不太起来冷淡的人设。
但是，总而言之，他还是没有太了解她啊。
他搁下了笔，数学作业对他来说不是难事，只是他的文科一向都烂，不然估计还能和那对死对头争争名次。
他看了眼今天的语文作业，顿时就没了想写的欲望。拿起作业打开游戏想消遣一下。
只是不知道会那么巧。
顾清珞对天发誓，她真的只是写完作业想在游戏里虐虐人解压一下，她可是真的没想到唐晓翼也会在线。
这也就算了，顾清珞看到那一条游戏邀请和一句“不来就是害羞”顿时脸就黑了，即使知道对方是故意的但还是很没骨气的点了同意。
顾清珞忐忐忑忑上了唐晓翼的车，一进去就听到他那懒洋洋的嗓音。
“唉哟，还真没想到大小姐你真的会来啊，我还以为你会不理我然后像李莲韵对待乔治一样对待我呢。”
那欠扁的语气让顾清珞巴不得立马就退出队伍，可她还是忍住打字。
[我没那么小肚鸡肠。]
“行吧，开始了，快乐匹配。”
比较出乎顾清珞预料的是唐晓翼是真的单纯只是在和她打游戏，一句p话都没说，这倒是让她有些不适应。几局下来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她开了语音淡淡道：“差不多了，我不打了。”
那边静了一瞬，清珞以为是延迟，耐心地等他回复。
“李莲韵早上是和你说了什么吗？”
清珞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么一句话，可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一次的谈话，大致觉得他说的是早读下课的那一次，就坦然道：
“她和我说要换座位。”
“不是这一次，她和我换了座位之后和你说话的那一次。我看到了，自从那一次对话后你一天都魂不守舍的。”
顾清珞实在是无语，她可不知道就算换到那么远的地方他都观察她观察得那么清楚。
“您还真是关注我呢，大爷。”
“那可不。别岔开话题，老实回我。”
“……不是什么大事。”
“我不想听废话，顾清珞。”
顾清珞察觉到他的语气变了，他是很少叫她全名的，估计这一次是躲不过去了，可她也不想那么直接，想了一种比较委婉地表达方式。
“就是说，你最近的行为让我有些困扰。”
“比如？”
“你很多的行为都越过了我们现在的关系。我们不熟，但是你很多时候都会做出一些…嗯…大概是显得我们好像彼此都特别熟的行为？”
“你这都要用问句？我那很明晃晃的就是对你很熟的表现啊。”
“可是我们不熟。”
“……”
顾清珞隔着个屏幕都能感觉到唐晓翼在那边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如果对方现在就在她身边，她觉得她能不能成功存活都是问题。
“顾大小姐，我觉得有些话是不用说的那么清楚的。”
“可我看你这不开窍的脑子，我觉得不说明白你永远都不会懂的。”
“为了我以后的幸福生活，我只能舍下面子认认真真地和你说。”
“我喜欢你，我现在要追你，撩你的举动不是无意的，是故意的，并且到现在为止只对你这么做过。”
“我不是轻浮的人，喜欢你不是临时起意，是蓄谋已久。”
“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有没有想起来，但是我他妈的从幼稚园的时候就想着把你那么个小朋友偷回来当童养媳了。”
“我本来是打算读完这学期就转去你原来那个高中的，但是你过来了，也就不用我费力气过去找你了。”
“我是真的喜欢你。”
“这些话我只说这么一次，但喜欢你的这种感情，想把你偷回家的心思是不会变的。”
“我不是心急的人，不指望你先在就给我答复。我们可以从朋友做起，但你不要期望我对你的想法有多干净。”
“就这样，下了，给你时间冷静。”
顾清珞觉得自己需要去一下IC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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