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江市五中2019届高二摸底考试。

　　考生得分：

　　语文：68。

　　数学：136。

　　英语：22。

　　理综：2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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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张试卷摆在办公桌上，其中两张卷面上都画满了惨不忍睹的叉号，一张更比一张惨；而另外两张则是清一色的对号，其中夹杂着些许不显眼的叉。

　　然而，这四张显然不同的试卷上，姓名栏里却张牙舞爪地写着相同的两个字，潦草得仿若野草丛生，笔锋却又异常凌厉。

　　考生姓名：盛骄。

　　 “呦，李老师，成绩下来了！”高二三班的语文课代表走过来将同学们的作业放在李圣明的办公桌上，却又偷偷摸摸装作不经意地抬眼望向桌面上的试卷。

　　 “你去，去给我把盛骄喊过来。”李圣明头也没抬，眼睛紧紧地盯着左边那两张惨不忍睹的试卷，眉间皱起了一个“山”字。

　    “好嘞！”

　　 高二三班教室。

　    “娇儿，娇儿，不好了！”林新一个箭步，从教室前门奔到最后一排，“考试成绩下来了，老李又要召唤你了。”

　　  “慌什么，我们骄哥，不惧。”徐阳正偷偷摸摸在课桌底下玩手机，被这么一岔，“你这阵势，还以为是老李来了，吓得我手抖，我们能不能不这么刺激？”

　   听到自己的名字，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少年一手搭在颈后，微微侧了侧头，脸上还带着未完全消下去的起床气：“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刚刚喊我什么？”

　  “骄哥，骄哥，”林新赶快改口，“快醒醒吧！老李喊你呢。”

　 “知道了。”少年直起腰往后靠，他腿长，即使曲着腿也还是跨出去一大段距离，路过林新的时候一把锁了他的喉，“再让我听到娇儿这个名字，小心我暗杀你。”

　   “我偏不，我就要叫，娇儿，娇儿，娇儿……”

　  两个长手长脚的大男孩瞬间扭在一起，玩闹了一会儿后，也终于把盛骄的瞌睡虫赶跑了。

　    “骄哥快去，回来我们一起上分！”徐阳抬手，视线却还停留在手机上，然而一个手抖，手机上的英雄被人一刀击杀，“靠，我又死了。”

　  “今天就算了，”盛骄走过来，直接抽走了他手里的手机，操控着徐阳选择的英雄取了对方家三个人头后，又将手机还给了他，“昨天新赛季，我已经熬夜上了一晚上的分了，今天实在是太困，改天吧！”

　“谢骄哥，咱们改天再约。”徐阳赶紧接过盛骄为他打下的一片江山，一个眼神过去，示意盛骄赶快过去吧。

　  “那行，我先过去了。”

　   ……

　 “你自己看看你这次摸底考的分数。”

　 “你看看你这英语语文，别说冲刺高考了，我看你这水平初中都得重读！”

　  班主任李圣明说着说着声音扬起，一嗓子吼得办公室外的半条走廊都能听见：“你看看这语文试卷，这些题哪题我上课的时候没讲过，全是送分题！还有这英语试卷，我在试卷上撒把米，鸡蒙对的题都比你多。”

　盛骄在办公室里站了六分钟了。类似的话不知道已经听过多少遍，他把视线放远，落在李圣明身后的中国地图上，顺便猜测下面应该轮到“但凡你把学数学理综的一半心思放在语文英语上，也不可能只有这点分数”这句经典名句登场。

　果然，李圣明“啪”地一下把手里那叠试卷拍在桌角：“我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既然现在进了高二三班，就给我把心思放在语文英语上，但凡你肯花一点点心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站在他办公桌边上的少年跟整间办公室里的环境格格不入。

　　办公室里进出的学生都规规矩矩地穿着一身校服，唯独他身上是一件画着涂鸦的黑色T恤。

　 少年身形高瘦，垂着眼，一副早自习没睡够的样子。往那一站，好像什么都不放在眼里。

　　这位严重偏科，校内外战绩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从不穿校服的问题学生，李圣明执教那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遇见。

　　要说他是个坏学生，倒也不至于，且不说学习成绩，哪怕在外面其他学校中盛骄是个凶神恶煞的校霸形象，可是在学校内，他也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是非，总的来说，在李圣明眼里，只能算得上是个有些顽皮的孩子。

　　盛骄估摸着老李心里那点气应该也撒完了，这才嬉皮笑脸的开口道：“李老师啊，这语文和英语成绩啊，它们是真的由不得我呀！”

　　“像英语，反正以后我也不打算出国，英语学的差，证明我爱国呀！”

　　李圣明心里那点气着实撒的差不多了，他瞥了少年一眼：“说的好像是你语文很好一样。”

　　“嘿嘿。”盛骄低下头，假装听不懂他什么意思。

　　李圣明姑且把这次摸底考的事放下，又说：“你昨天考完试去哪儿了，是不是又偷偷离校了？”

　　说到这，少年又抬起头，不经意地问：“有人看见我离校了？”

　　李圣明：“那倒没有。”

　　盛骄沉吟一会儿：“监控拍到了？”

　　李圣明：“……也没有。”

　　盛骄摆明着是确认离校这事被自己做得滴水不漏，这才坦荡地回答：“我没离校。”

　　“……”

　　李圣明摆明是还想说点什么，盛骄却看了看墙上的表：“老师，下节课马上要上课了。”

　　李圣明见盛骄不配合了，只得作罢，招了招手，放他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