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莲有一次跟我说过,说慕容兰舟是帝都女子的沧海。这让我想起元稹的诗,曾经沧海。涉足过这一片沧海,这大月八千里河山,无数铮铮铁骨男儿,也只叫人望洋兴叹。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是我坐于相府沈家小姐的香闺里,用雪白的棉签给她上药。这娇纵的女子,经此这一打击,无论是外貌还是内心都有了许多变化。
她说:“丁香,这次真是多亏有你。丁香,你有把我当做好姐妹吗,府里家仆都说你和我长得相像,我们结拜成姐妹好不好?”
我摸一摸她柔软的头发 她扑在我怀里说:“我真没想到小茹会死,是我害了她。”
我拍拍她的肩,替她擦干眼泪。 “小茹会知道的,她不会怪你的。”
人总是喜欢为自己找借口,逃避那些不愿面对的事实。我替沈莲理一理衣衫,看到门外廊下默然站着的沈家主母,悄然退了出去。
她沉沉地问我:“你可还记得当初的承诺?”
我没有回头,向着相府幽深迂回的长廊里行去:“夫人,我自是记得。夫人不必担心。”
慕容浩约了我在一个冬天的雪夜里出去喝酒,他提一壶琉璃白,脚尖轻点廊柱,抱了我就跃上屋顶。
当时下了大雪,天上一弯月亮,映得天地银装,一片素裹。他铺了锦裘在屋顶,抱了我在怀中,他仰头灌一口壶中的琉璃白,这玉一样的液体,有丁香一样含蓄优雅的香气。
“你就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丁香,时至今朝,你也以为依然能够瞒住我?”这温雅平和的男子,总是不忍苛责我。
我示意他喂我喝一口琉璃白,他将酒壶放在我的唇边,颤颤地喂我喝一口,那冰凉的液体,终是沿着唇瓣下颌一路淌下来。
我将头靠在他怀里,抬头看天上的月亮。皎洁清新的月光,像我记忆里娘亲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