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之间,一把短刀已经抵到我的脖颈上,我感觉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李斯傲!你连我都不认识了吗?我是真的!”我急冲冲地对着他吼。
“别说谎了,”李斯傲的口吻略带笑意,“我是相信你这个冒牌货,还是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愣了一下,张了张嘴,硬是没找到什么反驳的话来。
我现在,怎么证明我是小武?
命运往往不留给人思考的时间。短短几秒,我已经躺在了冰凉的老青石地面上,赤红的血液顺着老青石流了一地。
脖子有点疼。
我颤抖着抬头,想在最后一刻再看看,那害死我的人,那该死的面孔。
然而,我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看不见。
李斯傲还用短刀啊……我内心苦笑了一下。大脑思维越来越迟钝,我似乎感觉到死神就在不远处的角落坐着。
真的,要死了?
一阵眩晕过后……
我没死。
我又活下来了。
我自己都不相信,我居然能活下来。
仔细想想,长这么大,经历过两次本应该死却活下来的经历。这两次的重创,都是李斯傲,造成的。
李斯傲毕竟是寻剑人,和我是两个对立面。往难听的说,他是反派。
他本应该是我的敌人,不是吗?如今我把他当成了什么?
我又笑了,笑着笑着,就感觉有液体从脸上滚落下来,流进嘴里,苦苦的,涩涩的。
拾起趟在地上的月祭剑,看了一眼地上已经凝固成黑色的血液,我摇晃着站了起来,向许久未见的墓室走去。
粽子疯了。
一见到我就追着我打,真的是打。
把我打得骨头都快断了,他才罢休。
也是,作为守墓人,我整天不务正业就算了,还跑出去瞎逛,一跑就跑了……我也不知道跑了多长时间。
我回来后,粽子就把门焊死了。准确的说,是用一堆木头和一堆不知名的液体把门封住了。
大概除了尸胎,没啥东西能进来了。
可惜的是,我的小尸胎很久之前就不知所踪了。
我很想告诉粽子现在的局势,可是粽子确实听不懂。他不知道尸胎失踪生死未卜,他也不知道尸蟞已经全军覆没,死于非命,他更不知道,我们的对手李斯傲也有一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尸胎。
最后,终究还是我自己承担下了一切。
回来之后连续两个星期,我没吃没睡,整个人如同幽灵一般。
没吃,是因为确实不想吃,没睡,是因为害怕有人半夜闯入。
这里很不符合科学逻辑,但世间总是有一些超自然现象是我们无法解释的。。
那几天我没有感觉到疲惫,也没有感觉到饥饿。反而浑身充满了力量,每天跟粽子赛跑都杠杠的。
生活又恢复了最初的状态。上一次回来的时候,是李斯傲背我回来的。当时李斯傲让我不要乱跑,等他回来……
或许当时我就应该等他回来。至少这样李斯傲就不会攻击我,也不会莫名奇妙地死亡又重生,最多被那个徽章折磨疯了。
我也不会知道这么多变故,就可以安安稳稳地守自己的墓,一直到家人接我出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鸵鸟政策”?不知道等于没发生?
我又嘲讽起自己想法的可笑。
于是我开始列计划,打算想办法让粽子放我出去,然后去那个堆满尸体的地方,看看那个“我”,那个李斯傲口中真正的“我”。
再去李斯傲发疯的地方,找找那个家徽,把那个家徽处理掉。
不过在此之前我最好先把尸胎找到。
当然,进行这些首先要把粽子那关打通了。可是目前来看,粽子是不可能允许我出去的。
我只能等待,因为我知道粽子不是个记仇的。两三个月以后,他就回把我出去游荡很长时间不回来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在等待的期间,我也想过许多问题。奈何这些东西都太玄学,我也搞不明白。
我只能一天又一天地熬。
终于熬到了我感觉可以出去的那一天!我满脸堆笑地走到粽子面前,望着粽子可怖的面庞,我忍不住深呼吸一口镇定镇定。
结果我被呛到了。
好浓的烟味!
粽子似乎也感觉出了不对劲,开始到处乱跳。
不会是着火了吧?这墓里这么潮湿怎么可能着起火来?
我再一次乱了手脚。
突然,一个人从墙壁中钻了出来。
李斯傲?!还有,两个尸胎?大尸胎一如既往地被当作坐骑,小尸胎却爬在李斯傲肩膀上,看来睡得正香。
“小武,快上来,来不及了!”我第一次见李斯傲如此惶恐。
“这……”我有点蒙圈。
“来不及了!出去再说!快上来!”还没等我答应,李斯傲就把我揪了上去。
“粽子!还有粽子!”我赶忙提醒。
我把手向粽子伸过去,抓住了他干枯的手腕。
粽子转过头来,对着我们笑了笑,是的,就是笑了笑。
然后用力把我的手一甩,随机拍了拍尸胎的屁股。
尸胎如同离弦剑一般,冲出了墓室。与此同时,一阵火光闪了进来,吞噬了一切。
“粽——子——”我最后嘶声力竭地喊道。
没有回应,当然没有回应。
我感到整个人都没有力气了,顺势瘫在李斯傲背上。
尸胎,尸蟞,粽子……为什么你们都要离开?为什么啊?
“别伤心了,抓紧我!”李斯傲对我喊道。虽然我们就在一起,但风吹散了太多声音。
我狠狠攥住李斯傲的衣服下摆,好像是在报复。
四周突然亮了起来,我忍不住闭上了眼。一阵暖暖的微风吹过,我闻到了青草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
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被一条胳膊从尸胎身上扶了下来。
我试着睁开眼睛,看看这许久未见的世界,却被一只手挡住了。
“你在地下太久了,不能立马见光。”李斯傲的声音不容置疑。
我没有说话,实际上也确实无话可说了。
后来我就被李斯傲扶上了一辆轿车,那座椅是如此之舒适。
在墓里这几年,我坐着躺着都在老青石上,对坐沙发的感觉早就忘却了。
再后来我就被搀进了一个充满药水味的地方,大概是医院之类的地方吧。
有床睡,有食吃,有人伺候。
大概十天之后吧,我终于可以揭开蒙在眼前的纱布了。
我欣喜地睁开眼睛,看到的不是雪白的天花板,而是一个铁笼子。
我心里一震。
“现在能看见了啊。”李斯傲的声音从一旁传过来,“我怎么记得,当时我杀了你的时候,你是看不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