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寒冷的下雪天，一高一矮两个身影走在白茫茫的雪地里。
和谐，却又不那么和谐。
昴侧过脸低头看向木野，没了围巾的木野被寒风一吹，脸上立刻染上一片晕红，他将脸埋进宽大的衣领里，头上的卷发不听话的飘来飘去。
像只在风中不受控制的小毛球。
昴暗自偷笑，他轻轻嗅了一口围巾里淡淡的洗衣粉味后，满足地将围巾解开，转而系在木野身上。
“啊，昴先生？”木野抬头看向他。
他本就生的白，双颊处的红晕将他衬的像雪人一样，尤其是红围巾系上后。
“我不冷。”昴说，“不过我看木野很快就要冻成冰块了。”
昴说着，紧紧牵住木野的手，就像他说的一样，他不冷，和木野相比，他的手温暖得像家里的火炉，从手心处传来的暖意让木野不由得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今天唯一一次觉得摘下手套能够如此舒服。
昴先生的手掌可比手套有用得多了，要是可以的话，真想两只手都握住，可惜这样的话，走路就太不方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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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昴觉得，太短了。
感觉不过只是过去了一分钟，这条路就即将走到尽头，可他想说的，想做的，却什么都还没开始。
木野看向前面熟悉的房子，下意识地要松开昴的手向前跑去。
然而，昴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掌，木野一下子又被拉回原地。
他也不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木野看着他，昴不会掩藏情绪，他的纠结和犹豫全部都表现在脸上，木野回想起他站在墙边时低着头的样子，于是就这样被他牵着手，和他一起静静地站在原地。
眼见刚停了的雪又有增大的趋势。
木野打开伞，撑在两人中间。
他的伞是黑色的，在落满雪的大地上格外突兀。
有一辆车缓缓驶过他们身边，双方擦肩而过时，一点金色晃过昴的眼睛。
但他迟钝地没注意到。
他现在只能看见木野，他抬起眼，眼眶微红，不像是冻着的。
“木野。”他慢慢地开口，嘴巴张了一次又一次，却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昴先生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木野问，他不容回避地直视着昴的双眼，这样坚定的眼神，让气势上本就落了几分的昴下意识地想要躲避，却因为那双眼太好看了，而不舍得移开视线。
“刚刚。”昴像是被琉生传染了一样，讲话变得慢悠悠的。
“就是.....”被木野看着，昴的脸几乎要红透了。
“刚才，刚才那个女生，是在跟木野告白吗？”终于，昴问出了口。
他离得远，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只看见伞下两张脸亲昵地对视着，那个女生紧张的样子让昴格外熟悉，他在小时候见过多位有过这种表情的女生，她们红着脸，鼓着勇气静静等待回复的样子，昴见过很多次，当然，他也见证过太多次失败后的失落。
他以为又是记忆的重复上演。
然而最令他在意的这一次，那个女生却有了截然不同的表情。
不知道木野同她说了些什么，她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又释然一笑。
两人很愉快地分开了，关门时昴清楚地看见她对木野甜甜地笑了一下，木野背对着他，昴看不见他的表情，也正是因为看不见，所以忍不住猜想。
越想就越失落。
木野难道接受了表白了吗？那是不是就彻底没有希望了。
“啊？”木野有些不好意思，“原来昴先生看见了啊。”
被家里人看见表白场景，这一幕怎么想都让人格外尴尬吧。
“所以呢？”昴紧追不舍，“木野是答应了吗？”
“啊嘞。”木野摇摇头，“我现在暂时还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呢，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要努力学习。”
“不然就考不上东大了。”
“真的吗？”昴惊喜地靠近木野，两个人挤在一把伞下，后边还留了一大半的位置。
“当然是真的！！！昴先生可不要小瞧我考东大的决心。”
“是是是。”昴被逗笑了，拍了拍木野的头发。
谈开了之后，昴的脚步轻松了不少，木野虽然还是不知道他刚才在为什么发愁，但看见他不再苦恼的表情，也不想问了。
好奇归好奇，总之事情解决了就行。
说到好奇，木野又想起咖啡店里右京和那个酷似绘麻的女人，两个人看上去似乎只是律师和委托人的关系，但细看之下，又觉得他们不仅仅只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右京对女人的厌恶太过头了，女人对右京的依赖又太强势了。
方才出于右京的隐私，木野没有询问老板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昴先生知不知道，木野抬头看了一眼还憨笑着的昴，忍不住叹了口气，昴先生看上去那么单纯，恐怕什么也不知道吧。
他们两个到门口时，正好遇见从停车场出来的右京。
他神情疲惫，袖口处皱巴巴的。
“右京哥。”昴喊了一声。
“嗯。”右京没有表情地点点头。
昴受到了冷落，有些不解，“右京哥是怎么了......”
木野：“......不知道”
-
书房里，看着铺满一桌的合同，右京只觉得头晕目眩，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感受，以往不是没有遇到比这更加难缠的案子，但没有一例是让他觉得如此身心俱疲的。
不仅是因为那个女人。
他想到木野和昴手牵着手分外亲密的画面。
他没有停车，而是匆匆略过，两个人年龄相仿，走在一起不出意料的和谐。
而他......
“我见过她了，可是那也太小吧。”那个女人不怀好意的话语在他耳畔响个不停，尖锐的声音像巨大的锥子一般不停敲击着他的耳膜。
脑袋吵成一片的轰鸣声让他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女人做到了，她的出现总会搅乱右京原本平静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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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迷迷糊糊地醒来，鼻尖传来一阵淡淡的茶香。
他余光瞥见角落的沙发里坐着一个身影，等视线终于清晰，才看清那个人的样子。
木野拿着一本小说，戴着黑框眼镜，寂静的书房里只能听见他翻书的声音。
桌上放在一杯花茶，应该是刚泡不久，还很热，右京拿起来轻轻抿了一口，甘甜有味，没有雅臣泡得好喝，却浸暖了他的身体。
木野余光间注意到右京的动作，放下书本，侧过脸笑着看他，“右京先生，您醒了。”
“嗯。”右京揉揉脑袋。
“好喝吗？”木野期待地问。
右京失笑道，“好喝。”
“那就好。”木野笑着看他。
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右京喝了几口茶就将茶杯放下，他不舍得立刻喝完，哪怕知道现在这个温度是这杯花茶的最佳赏食期。
“右京先生在忙吗？”木野将书放回书柜里，突然瞥见最边上一本和周围格格不入的花绿封面，一下子没忍住好奇心，将那本书拿了出来。
是一本言情小说，和书房简约纯色的氛围很不一样。
几乎是到了突兀的存在。
他打开书本，发现书里面夹着一张照片，翻开一看，是一张模糊不清的拍立得，上面的人影已经有些看不清了，但依稀可以分辨出两个人是谁。
一头金发的男人很明显是右京，画面里的他笑容灿烂，格外年轻。
另一个人木野不认识，但他猜测大概是今天下午和右京见面的那个女人。
“看什么呢？”右京见木野站在书架前久久不动，忍不住凑过来，木野已经长高了不少，刚来时的衣服已经短了几个尺寸，但和右京相比，还是娇小不少。
右京站在他身后，宽大的肩膀几乎将木野笼罩在阴影之下。
他只要伸出手，就能将轻易地少年搂紧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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