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你是天使吧

　原星莱看着透明的舱室，眼里一片阴翳。

　　只在一瞬之间，舱室的玻璃像是受到了什么外力，玻璃碎成轻盈的薄片，在阳光的照耀下闪动着金色的光芒，像是破碎的那些曾经美好的梦。

　　玻璃划过她的脸颊留下几道微小的痕迹。原星莱闭上眼，等待死亡降临。

　　系统，你看，你还要再选一个宿主，我拯救不了世界。

　　【宿主…】

　　下一秒，她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中，毛茸茸又顺滑的羽毛在颊边带来一阵太阳的味道和柔软。

　　原星莱猛地睁眼，入眼一张精致的脸庞。一双漂亮的眼睛黑得纯粹不含一点杂质，细密的睫毛弯弯像两只扇子，眼下有颗小小的黑痣，不是很明显却一眼让人看清楚了。嘴唇有些苍白，却又不显得病弱。明明穿着黑色的半袖丝绸长袍，从头到脚除了白就是黑，连翅膀也是黑的，为什么总让人感觉他是天使呢？

　　两次伤害，原星莱看见眉眼温柔的人还是放下警惕。这个怀抱太温暖了，只想让人放松再放松。

　　“你是天使吧。”原星莱垂着脑袋像是一只安静的猫。有一个人曾说，她总有一天会遇上救赎自己的天使，可能会迟到，但终将降临。

　　可惜了，“天使”没和她讲话。反而飞的越来越差劲，连平衡都保持不了，原星莱睁开眼就看见“天使”的翅膀破碎了一角，殷红的鲜血向外涌出。他直接不再扇动双翼，紧紧将原星莱搂住，巨大的黑色翅膀陡然张到最大两人快速向地面坠落。

　　原星莱看得出来，如果他放开自己，完全可以飞得起来。身体被紧紧拥抱的轻飘飘的窒息感却让她的心抑制不住的跳动。

　　噗通——噗通——

　　他到底为什么想要救她？

　　“砰！”他的皮肉直接撞在满是石砾的地上，原星莱身下的人抖了几下痛苦地发出低低的哀鸣。

　　原星莱缓缓掀开眼皮，面前那张完美的面容此刻左眼角一直勾勒到颊边血肉模糊，几滴血顺着脸的轮廓滑下砸在地上。着落在地的左半边身体在破烂的长袍下遮掩着自己已经残破不堪的事实。

　　“这是为什么…这又是什么啊！为什么要让我看这些！”原星莱挣脱了他的怀抱，直接爬了起来，“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原星莱转身奔跑，傍晚的晚霞中带着不知名腥臭的风，原星莱的泪再一次落下。

　　上帝肯定是认为她杀人时没有流过一滴眼泪才会让她不杀人的时候补上。

　　“系统你说他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些！他凭什么让我看到这些！？”她不再在心中询问，直接吼了出来，一字一句用尽力气。

　　【宿主…】

　　它真的不知道，选择她是否是一个正确的选择。或许对于她来说，因为她的自身素质她不会死在那片湖里，只是沉睡几天，几个月或者几年。

　　最后她或许会忘记陆景儒带给她的所有伤痛，研究院的工作人员或许会为她清除所有记忆，重新做回那个懵懂无知的原星莱那个没有感情的杀人机器。

　　她要是从没有遇见陆景儒，那样多好，什么都不经历，什么都可以逃避，一切都不知情，双手一直不会洗去鲜血，留下肮脏的一切。

　　根本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她不会被星楼怀疑审问，不会看见一个陌生人为了救自己受重伤，不用面对两个奇怪的无止尽的极端。

　　原星莱直直跪了下来，捂面失声痛哭，晶莹的泪水从指间溜走。

　　她最终还是用力擦了把眼睛，眼角又红又肿。便转头回去找那个为了她受伤的“天使”。

　　他待在原地背影削瘦，一动不动，很乖，像是等她回来。看见她的身影，就笑了起来，眼角弯弯，变成两轮月牙。

　　原星莱被那抹极其刺眼又单纯的笑狠狠地敲了一下，为什么，为什么会有这种人，为什么会有这种笑，为什么要露出这样的笑…她快想揪着他的领子问他是不是像星楼一样想要骗她，审问她来自哪。

　　【宿主，你不用怀疑他的，星楼是白星堡的王子，这只是…】受辐射污染的变异人诞下的后代怪物。

　　系统看着这个眼里带笑的天使，是怎么也说不出怪物二字。

　　原星莱从自己因为被他护住所以一点都没破损的雪纱纺织裤子上撕出布条又撕了两截袖子。

　　随地捡了一片不知道为什么存在的玻璃干脆利落地划在本没有一丝缺点的手腕上。表情淡定得不像是在划自己的手腕。她完全明白哪个部位的血最多，反正她失个血是不可能死亡的。所以用她的血来洗伤口正好。

　　她不在意，半路来的便宜天使着急了。嘴巴张张合合说不出一句话，还在地上扑腾好几下像是一只垂死的鸟。

　　看来还是个哑巴，原星莱恶劣地想。

　　系统：飞行者本来就不会讲话，它们的发声器跟人类的都不一样。宿主你变了。

　　原星莱强制性地用自己的血给他处理伤口，后来嫌血流的不够快，又划了几道。整只左臂放血放到动都动不了，发青发白。反正造血快，手臂坏不了，原星莱也就不管它了。

　　被不能使用左臂的原星莱强行摁在地上的便宜天使红了眼眶，翅膀微微颤抖，几滴不知道是谁的的血顺着羽尖滑下。

　　原星莱放开他，又用右手直接将他提起来让他自己站着，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掉金豆子，心想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飞行者，变异人，算算时间，这是第四代，纯种的飞行者。】

　　“那还是人，什么纯种不纯种。”

　　【这不是…】

　　“他就是！”

　　系统无奈，(。_。)，宿主说的都对。

　　系统，你到底有什么用？

　　【…(⊙x⊙)…宿主，本系统很有用的！本系统是地图啊！还…还能替你分析战况，还可以查询这么多年来的历史。】

　　历史不管用，战况我自己分析和计划我自己指定，所以…系统你是会说话的地图？

　　原星莱牵过委屈巴巴的飞行者。

　　【……】宿主你变了！

　　我接下来要找到水和食物。所以地图，哪里有水和食物？

　　【宿主你只要带着这个只飞行者向北步行十公里就可以找到一处人类领地，加油。】

　　原星莱面无表情，自顾自拉着飞行者走。

　　【宿主宿主，你真的要带着这只飞行者吗？】

　　你不是说他不是人吗？储备粮。

　　【（●▽●）宿主…】

　　假的。

　　目光所及之处，皆是一片荒蛮，地上连根枯草都没有，连绵的土地被残阳染红，宛若夕阳下无人生存的戈壁。有时会见到一两处废墟，岁月将它们细细打磨，不见从前模样。人类生存过的其它痕迹都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残垣断壁。

　　【那场陨石流来得出乎意料，打了所有人个措不及防。或许你踩的这片土地之上存在过那些亡者的尸骨。但后来，他们都一样，都化作了一捧没有半点用处的黄土，所有人都一样。】

　　系统，你的情感系统是模仿谁的？

　　【是本系统的主人…你为什么会知道这是有原身的？】

　　你的主人可真是……

　　是个奇葩。

　　（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不许说主人的坏话！你要阻止地球覆灭肯定要去找这个时候的他的！】

　　行吧。

　　原星莱转头看一眼一瘸一拐的便宜天使。

　　飞行者常年使用翅膀飞行，能飞就不走，典型的行走困难户。原星莱有那个力气没那个耐心，要拎着他走但身高差的不是一星半点，想拎也拎不起来。

　　“我可以把你丢掉吗？”原星莱皱着眉一脸认真的问，以前做“任务”反正也丢过很多了多他一个也不多。

　　飞行者见她盯着自己看也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低下毛茸茸的脑袋在她颈间蹭来蹭去，还嗅着她身上的味道。原星莱敢保证她身上没有食物的味道也没有什么香气，只有一股子血腥味。

　　【……】萌了一脸血啊，宿主不要丢掉啊！！！

　　“唉～”原星莱叹了一口气。她…原来也是用这样一副模样面对陆景儒吗？是人都会腻的吧。

　　难道天使是这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