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一之章 泥潭中的成长 上(军官学院篇)

　　这场战争再次打断了我在魔法上的研究进度，我和萱娜带领拉耶卡城骑士兵将前往前线，“伊里提斯东南战线已经后退三十千米，江河以南丛林地形，高温多雨多瘴毒之气，“斯文利特王子孤军前往，死伤无数。”

　　在出征前一晚，我开始向萱娜问一些细节：“除了这个原因以外呢？”

　　“将士们水土不服，南方多湿热地区，水战不是很熟悉。”

　　“还有呢？”

　　“……我的轻敌……我对南方地区了解太少了。”萱娜因为战术后退让其他贵族看不起而退下前线，然而这次我收到了这些人的联名信，甚至有人堵在拉耶卡城门口要来劝我出战。

　　“萱娜你会游泳吗？”

　　“我不太会，水中作战我完全没有经验。”

　　“嗯……你的总结没有问题，那么吸取教训吧。”我拉开帘幕，“在战术指挥方面你也是天才，你不必这么消沉，来看看我来怎么安排吧。”我自信地笑起来，“我们的商队也曾前往皮尔波宣的城市，这些情报你也看到了，做了足够的分析。”

　　桌上的一打文件全是关于皮尔波宣的文化风尚的内容：气候湿润，他们比较需要防水的衣物和不易吸水的木材，更需要抗腐蚀的武器。人均水性良好……

　　我坐在马车里率领骑士们前往前线，“具体情况还是要实地考察，说不定有萱娜遗漏的地方。”她低着头唯物地嘟着嘴，“战场瞬息万变，坐在指挥所里看到的情报往往是最少的，同时是最慢的。”

　　车队途径南王城和肆芸林檎会合南下。“拉耶卡殿下果然还是要亲自前往战场呢。”这个黑发黑瞳颇有黄种人模样的女子扇着扇子，“既然您来了，我就不需要太担心了呢，毕竟是对抗魔物的英雄。”

　　“保家卫国做出牺牲的才能称作英雄，我不过也是一员当权者而已，我的商道被挡了……仅此而已。”

　　“啊……哈哈哈哈。”她摸摸头，“拉耶卡殿下这样直言不讳的，可是会被人抓小辫子的哦。”

　　“我想也没有人敢……没人不识趣来揪我的辫子。”

　　“人心难料，拉耶卡殿下也多多留意伊里提斯内部。”

　　我点点头：“凛明白，我有这个自觉……拉耶卡城的日渐壮大已经不是曾经的山野角落里。”我躺在靠背上，“只觉得时间好快啊，已经这么久了。”

　　“林檎愿意为您排忧解难。”

　　“你太抬举我了，眼下专注每一场战役、每一个决策才是最重要的。”这次我只带了萱娜过来。

　　“弗兰呢？那个有暴露癖的家伙怎么没来？”

　　“她太吵闹了，总是没个正经的。”

　　“确实……”

　　站在前线城市，黄昏的伊里提斯河河畔，这条大概2千米宽的江上游就是库利迩坎那边，缓慢的水流在四月底的雨水里荡漾波纹。前沿阵地驻扎在河对岸，我来到这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颁布《禁酒令》。

　　“从今日开始，由我，拉耶卡城城主拉耶卡·凛指挥前线作战，所有的前沿战术指挥由我全权下达。”我拿着洛加丽公主给的虎符，另外一半在肆芸林檎手中，“肆芸小姐则为副指挥。我知道各位心生不服的原因是两位指挥官居然是女性，首先我想说锋彻尔特的魔兽战线就是我在指挥，如果没人愿意听从我们，那就请你离开这里。我不会按照军法处置，当然期限是明天之前，一单过了午夜，这里不再会有逃兵。”

　　因为逃兵都会被直接拉出去祭旗，营帐搭建在北岸的上风口，江面只有少量的船只在漂浮，敌军的阵地就在不远的丛林里。“这里原始丰茂充足，苗木茂盛，很适合打游击战。”

　　“是的，敌人神出鬼没的，同时……”

　　“同时敌军训练有素，撤退也井然有序。”

　　“你们不会在他们撤退的时候追吧。”我看着最近一次的战况记录，主帅帐里就剩下我们仨。

　　“追过一次，中了埋伏……”肆芸叹口气。

　　“只有溃败才能追击，井然有序必是有诈。”我敲一下桌子，“你们俩有时候就是太鲁莽了，认为我军三倍于敌，就能大获全胜。”

　　每个阵地都会在三天内统计人数，前线总兵力补充到了2万人，敌人至始至终都没有摸清楚到底有多少。“每次作战，我们都只能看到敌人的小股部队，大概15到20人，都蒙着面不好确认他们是不是同一支。”

　　“有没有抓到过活口。”

　　“没有，他们一单被抓就会服毒自尽。”

　　“……这就奇怪了。”我端着下巴，“堂堂国家怎么使用这么上不了台面的进攻方式呢？”我不由得开始怀疑皮尔波宣内部是不是也分权独立，商队说到底只是去过首都，大概距离前线还有20来千米。

　　“有没有可能是……”

　　我没有做往下的猜想，“来人。”

　　帐篷外走进来传令兵。“命令所有阵地准备设伏，特别是帅旗所在的营地需要更隐秘的伏兵，阵地指挥官全权负责。”

　　“是！”

　　“设伏是要干嘛？”肆芸问道。

　　萱娜代替我解答：“在我军后援刚驻扎前，车马劳顿暂未落脚，此时是劫营的好时机，特别是我军前线士气低落的状态下。”

　　“那之前萱娜殿下来的时候敌军没有劫营呢？”

　　“我名号对方不曾听闻，打击我的后援对于他们来说没有任何可以提高士气的地方，而且他们需要跨过江面和我们的前沿阵地。”萱娜继续解释。

　　我接着她的话：“敌人的指挥官也有相当的谋略，利用丛林地形打游击，从来都是在背后下手，而且都是奇袭。机关算尽，不过心高气傲。”我站起来，也开始埋伏起来。

　　夜幕降临后的几个小时，营地里生火造饭，等待敌人前来。安排少量的兵士在河岸边巡视，装作严查军纪的样子。“为什么要把警戒提高这么多？”

　　“越是警戒越代表了初来乍到，敌对指挥官极善用兵，当然会明白行军过后需要提高警惕的道理，我们没有站稳脚跟的样子其实正是警惕的样子。松懈下来反而是有埋伏的样子……”

　　我还没说完，夜幕遮挡的桥头就出现了几个黑影，“现在就等待兔子进来。”

　　他们毫无疑问会等待下一波巡逻兵走过营地后冲过来，我也通过自己的水气探查确认了河岸边的草丛里有人，巡逻的兵士走过去后，“他们会先放火，所以需要时间准备。萱娜，你先向肆芸请命，然后带领一队士兵前往渡口方向，装出一种临时有事的样子。”帐篷里坐着的是肆芸。

　　拉耶卡城的士兵穿着了蓝灰色的盔甲，便于隐藏自己。“明白，绕后对吧。”

　　“是的，顺便分散一下那些人的注意力。挑选出的士兵全体衔枚，突袭的时候降低行军噪音。”

　　萱娜翻过栅栏，慢慢地踱步进入营帐，不久领着十几个人出去。三十分钟后，敌人这才有了行动，昏暗的视线中摇晃的人影，“火箭容易暴露位置，敌人应该会使用硝石硫磺一类的易燃物。”

　　这一点我倒是没有预料到，他们还是用了火箭，已经绕道他们后面的萱娜将正在给箭涂火油的十几个人按住，萱娜用剑架住一人，用短刀刺伤，搜出他身上用于自尽的毒药。“放箭。”我走出来，命令士兵向河边放箭，箭头用毒。

　　“走！”萱娜给这人五花大绑地押送到我面前。

　　这个浑身腱子肉的男人也被萱娜压着肩膀跪在地上，“输给她你很光荣。”我蹲下来，

　　“士可杀不可辱！女人！你杀了我吧！”

　　“萱娜，他好像还不服你。那就把他的部下全部祭旗，命令江上船队严加把查，一单发现河中有人无论死活再杀一次。”我不会觉得这样的方略毒辣，“说说吧，你们家的老狐狸在哪里。”

　　“军师阁下会为我报仇的，你杀了我吧！”

　　“和他废什么话啊。”萱娜拔出佩剑就要砍过去。

　　“形式还是要走的。”

　　“带下去。”

　　今晚一共抓了40人，有一半成功服毒自杀，还有十几人在其他阵地被杀，江中喊叫不断。“你为什么要留着他呢，我看这个人的地位也不高。”

　　“他说军师会给他报仇，已经说明会有漏网之鱼回去报信，也能说明他口风不严，一下子就把和军师的关系拉扯出来。”

　　“你想利用这个人引蛇出洞？”

　　“不，这不太现实。无论是哪里，面子往往是最重要的，那个人只会因为这次计策的失败而懊恼，不会顾着他来损兵折将。”我接着说，“那么敌人会更加狡猾，我们依旧无法突入这片丛林。”

　　“报！！”

　　“敌军共计4000人开始进攻我军对岸阵地。”

　　“报！前沿阵地失陷！”两则消息时间相隔不过十分钟，我都来不及支援。

　　“命令船队后退吧。”

　　我咬咬牙，“看来敌人也准备充足啊。”

　　“敌人有备而来……而且您是久负盛名的拉耶卡殿下，看来锋彻尔特之中的战争已经被剖析到了很深的地步呢。”萱娜接着把前沿阵地撤回来的兵将们安抚。

　　“拉耶卡殿下……”前线回来的兵士们拖着盔甲和武器，“前沿阵地是被抛弃的地方吗？”

　　我拉住老兵的手：“为何如此发问？”

　　“前沿阵地的士卒们一直都是孤立无援，无人问津，为什么……为什么要设立前沿阵地呢，拉耶卡殿下……”

　　我站起来：“是啊，为什么要设置这么一个死穴呢。”隔着大江，我看到了对面筑造的水寨。

　　黎明时分，我看着对岸的灯火逐渐消沉，“凛。”

　　“萱娜啊……”

　　“还在环视军情吗？”

　　“再看一看吧，敌人也要坦荡地开始进攻了呢，你被小看了……萱娜。”

　　“对，我也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遗憾。”

　　“这不应该是值得遗憾的一件事，有时间去感到遗憾和悔恨，不如继续脚踏实地得继续做该做的事情。萱娜，你太容易被别人的影子迷惑了。”我叹口气，早晨的露水落在北纬27度的河畔，夏季的到来意味着高温多雨，“这个时候舍弃前沿阵地才刚刚好。”

　　“是因为雨水充沛，此后都不好渡江了吗？”

　　“之后那边会变得更加孤立无援……但是，回去以后你带领四百人沿河上游探查扎营前进。大河也会有浅谈的地方，我们不适应水战，同时鱼儿也不能少了水，你将作为绕后进行绕袭和发动奇袭。”

　　阳光洒在江面上，从东边穿过的光将大河两岸的树木照亮，水珠凝结后也要开始蒸发。回到军营，其他阵地的指挥官也汇集一起。

　　“拉耶卡殿下真是神了，居然能预见敌人会来劫营，以往只有被他们打的措手不及。”

　　“这有什么的，我这边毫无准备都把哪些人都抓了。”

　　……七嘴八舌的讨论过后，我进入营地。“诸君，昨晚小胜不足挂齿，希望大家拥有更大的决心能够战胜敌人。”是的，每年伊里提斯都要和皮尔波宣打仗，今年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不完全统计，皮尔波宣出动了三万以上的军队，这是他们10%的人口。

　　而伊里提斯每年的军费开支不到4%，贵族阶级分立，他们都不愿意出钱来打退来自南边的威胁。会议简要地安排了今后的方略：希望从后方继续请援，前线两万人并不足够。

　　伊里提斯的凝聚力太低了，尽管总是喊着主权和鄙夷南方地区，奈何每年都是这样磨蹭上几个月。

　　“敌人不算多……但是兵精粮足。”具体的决策我只会和最为信任的几个人讲，“只要肆芸你知道了就好，南王城的部队是听你的。”

　　“那为何不召见斯文利特呢？”

　　“就算把我的家底都给他说了，他也不一定会听我的。”我表示无奈，接着我拉着肆芸的手，“我希望能拥有高度凝聚力的军队，这需要你我的通力合作才能实现。”

　　肆芸笑道：“没问题！肆芸林檎谨遵主帅的指令。”

　　“露斯塔将军！”

　　“在！”

　　“立刻率部队进发，发现敌军后注意隐藏，所有人用藤条和草绳制作吉利服。”我把图纸和命令放在袋子里给她，“约定一个时间吧。”

　　“不，不能约定时间。”萱娜站起来，“我会按照前线情况进行左右驰援，战局瞬息万变。我即刻出发。”

　　她向我投来一个坚定的眼神，拉盔上马，“出发！”

　　“我带来的3000人，各个都是愿为伊里提斯抛头颅洒热血的兵士。不过，以我这样的语气也无法念出什么波澜壮阔的词……大家都是要成长的，人们终究会攀上枝头突破禁锢的，属于伊里提斯的时代即将落幕了。”

只有历经过战场，才能算得上是合格的军官。

　　次回：六十二之章 泥潭中的成长 中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