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之章 领航者(北国风华篇)

　　在水色荡漾的木桶浴缸里，伊莎洁塔把头埋在水中，“盯~”我只是露出背，“凛姐姐身材真的好，要是我也有就好了。”她接着用手掐自己的肚皮。

　　“还不是莉安太太把你宠坏了，缺乏锻炼。”

　　我没打算和她嬉闹，克制着内心的激动和不安，“把自己当个女孩吧……不行不行……”我被伊莎洁塔往后一拉。

　　“这都什么年代了，姐姐还在用裹胸布？”

　　我回头看到墙上挂着的背心，不由得叹口气。我把头发盘起来，捂着胸口坐进木桶里，水面上漂浮的红色玫瑰，“啊，总算是洗了个像样的澡。”

　　“盯……”她学着我的样子把头发盘起来。

　　“不要羡慕，平时为了训练方便我才用了胸布，你才十三岁，还有得长。”我把手放下，“虽然说内衣我也有办法做新的……”

　　“但我觉得没必要穿啊，妈妈说是身上的脏东西沾到了外衣就不好洗，所以就有了内外之分。”

　　“你那种只是遮羞布……”

　　“诶，真是羡慕凛姐姐……既有腹肌又有胸。”

　　我沉默不语。“……现在的纸张已经被严令禁止售卖了，诶，这群贵族……”这个时候让她口无遮拦一点也好，“真想把这些狗东西弄死……”

　　我开口了：“我会实现伊莎洁塔妹妹的愿望，但是现在还没到时候，愿意等我吗？”

　　伊莎洁塔平静下来，“当然愿意……”

　　“转过身去，我给你搓背。”

　　“搓背？？”

　　“这个是一种对信赖的人才能做的事哦。”我取来毛巾和一瓶自己调制的洗发露，“好香啊，这个是要用来洗头的吗？”

　　“对，科学上讲是表面活性剂，可以去除头发中的油分。”

　　“我记得这东西好贵的，高级一点的带有很好闻的玫瑰香。普通的则是用羊油和草木灰做的，我家只用来洗碗，味道不好闻……但是凛姐姐的为什么这么香而且舒适啊！”

　　“因为我用的植物油和氢氧化钠、盐啊，还有玫瑰和醋酸进行了弱碱化，不至于伤皮肤。这类东西很贵的原因还在于伊里提斯的位置偏北。”我用水洗掉泡沫。

　　给她擦干净头发以后，我也洗完了。“你们俩的头发怎么这么柔这么顺了？还有一股玫瑰香味！”

　　我打算之后再说，我们围着桌子坐下。“有一件事我想先说的，我的所有技术都有一定的超前，另外我觉得我的身世对你们而言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我闭上眼，思考了三秒。

　　“你说吧，凛姐姐，无论你是怎样的一个人，对我而言始终是我的凛姐姐。”

　　“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在死后灵魂被传送到了这副身体里，我的记忆、技术都被带到了这里。”我的话简直想一个荒诞无比的笑话，“我本来不打算说的，但是科技的产物已经伤害到了你们，我不能让你们继续不明不白地遭罪。”

　　我再度闭上眼等待结果。“凛妹妹，我觉得更好的东西都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很意外的是，这位太太的眼界比我想象地大很多，“我在西区的魔法学院担任过讲师，我也知道当前阶段的魔法很不稳定，你的存在是改变这一局面、改变观念、增强技术的重要途径。我从你的技术中确实看到了超前……那么，继续让我看到吧。”只有古斯特尔的表情算是正常人的表情，母女俩都有些许超常。

　　原来如此，“莉安洁塔太太，您愿意加入我们吗？”伊莎洁塔已经站在我身旁。

　　“这样你就会教我更多的糕点配方对吧，那我一定加入！”太太的眼中放光，我朝她点头。

　　半夜，我坐在油灯前。我打开萱芙娜送来的信件，里面的内容我已经读了不下十遍，“伊里提斯国王对于科学是质疑的，贵族们则认定植物纸的存在威胁了羊皮纸的销路，权贵者不认为是商业竞争，用你的话就是颠覆和反抗。我写这封信的原因还有关于弗兰家族和卡尔林娜的历史渊源……”已成的定局往往不是那么简单就能撼动的。

　　后文中就有关于弗兰家的贵公子欺 凌伊莎洁塔的事情，“我们能让老国王改观的方法只有靠文化渗透，我相信科学会将北国改变的，唯一的途径就是那场决斗，预计在下个月的圣诞节前夜。作为我们的领航者，引导我们继续发展下去吧。

　　——洛加丽·伊里提斯·萱芙娜敬上。”

　　大陆历758年7月17日，伊里提斯与皮尔波宣的边境问题日益尖锐，尽管冒险者协会、魔法师协会出面也没能阻止，这件事情一直持续到现在。

　　我坐在这间酒馆中，嘈杂、混乱却有着顺序，“距离你安睡过去了五千年，这个世界宛如点错了科技树一般陷在泥潭中。”我端起手中的杯子，深吸一口气。

　　上午八点，兰斯洛和萱娜前往施工地点，我来到魔法工坊后，他们在用真空泵抽掉玻璃灯泡里的空气，用红热的铁片熔化玻璃口，密封起来。“先做这样一个，进行测试以后再继续。”轩威亚很好地引导着剩下的人，路罗亚与路易商讨着碱金属的制备。

　　“我们的燃料还是不够纯，燃烧效率太低了。”蕾雅拿着木板，用羽毛笔写字。我小声嘟喃：“有必要改善一下书写工具了。”桌上剩下的两粒金块，我摸过来。

　　“新的蒸馏装置已经计划完毕。”石油分馏塔的设计我都交给了伊莎洁塔和轩威亚，“就等兰斯洛回来进行铁容器的定制了。”纸上画着的多塔板分馏塔，塔高预计要17米，“控温系统用比较简单的电流控制吧，Q=I²Rt，电流表我们也有，热电阻用铜的线圈制作就好，因为用的直流电，不会出现电感。”

　　伊莎洁塔接着说：“将石油加热到一定温度，利用馏份的沸点不同进行分离，这就是分馏原理。最底下的沥青和最上层石油气，都具有利用价值，过去我们将这种黑色液体浪费地烧掉，今天将成为工业的血液！”她又从我这里学来新词。

　　我安静地用铁片卷成管状，“嗯，还需要焊接……”焊接！这种小部分的焊接极其困难，那种塔可以用拼装以后用铜的储能魔法器来焊接。

　　在给洛加丽的回信中：“魔法这种东西对我来说太过复杂，我身体里的伙伴也不能为我解答，魔法书也许只有解读其使用方法，并没有魔法的渊源。军官学院也许有我要的答案，所以我才踏上了点科技树的另一条路，在我熟悉的领域里再难也不至于长期卡关。”

　　我走到玻璃窑处，将硅砂加热加入粉碎的铅矿石，用多余的粘土和铁水做一根迷你版的吹膜棒。三十分钟后，萱娜扶着兰洛斯回来，“路上发生了什么？萱娜姐姐。”

　　“没事，好在我也带了剑，遇到了一些比较棘手的怪物。”出现了！幻想世界该有的东西！

　　“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才对，又是王城的附近。”

　　我把玻璃吹动，风冷一段时间后，用裹着酚醛树脂的布蹭着软玻璃，收束加长到笔的长度和粗细。“我们应该去雇佣冒险者。”

　　“不用了，我家商队的保镖已经去了，好在我们没有多带东西。”

　　我走过去，取出酒精给兰斯洛的伤口消毒，“忍着点，擦伤和扭伤，还有手背上一条大伤口，还在不断地滴血……”我看到了他的双手上厚重的茧子，“纳德索亚家也是武道家族吗？”

　　“是的，我父亲从小教我练剑，前几年输给了弗兰家比我小四岁的长女，我太不甘心了……”

　　“那真是个强敌……”蕾雅拿来药瓶，“这是上次多余的磺胺药物，凛姐姐说这个也能外用。”兰斯洛忍着痛站起来。

　　“我从心底里认同你，对来自剑圣的决斗没有一丝慌张，甚至认为是初秀舞台，但是平时的为人作风说明阁下绝对不是只会夸夸其谈之人。”真是民风淳朴。

　　“嘛，所谓初生牛犊不怕虎吧。”我也站起来，“但我确实也绝非没有实力。那现在趁着空闲来展示一下各位的魔法吧，让我熟悉一下你们，今天遇到的魔物是个警告。”

　　“我先来吧。”兰斯洛移动手伤的手，“我是火属性的，最大限度大概是这样的。”他手中的火团连成链子，然后能够随着自己的意识飞向目标，“但是强度很低。”

　　从现实世界中的异世界作品，无一例外是魔法体系完整、魔法师强者辈出，“接下来的一个个都像是小孩子过家家似的，除了轩威亚的风魔法像样点，能托举铁锅。”说实话，我没有想到。

　　“没有办法，最开始也说了……有天赋的魔法师太少，剑技又能普遍覆盖。治愈魔法极其昂贵，冒险者的团队需要很大的后勤保障。”凛补充。

　　我向后退步二十米，“作为你们的老师，我也将自己隐藏起来的一面展示出来吧，我的存在会将魔法和科学统筹起来，会让你们见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我向左挥动手。

　　冻气爆发，空气中的水蒸气迅速凝结，二十七米高的冰山拔地而起，温度不均匀的空气躁动起来。“现在是一次地理、生物课，惊叹之余要记得做笔记哦。温度高的空气会朝着温度低一方移动，这样就会形成风，外面大气也是因为这种方式循环的。水的三相变化进行的水循环、碳元素的有机和无机转变进行的碳循环、氮元素的雷电作用和生物固氮进行的氮循环，这三者推动着我们学习、生活、存在的生物圈，所以不要害怕打雷哦。”我顺着冰桥向上走。

　　“提问，空气是由什么组成的！”

　　“氮气、氧气、水蒸气……”蕾雅一方的女子喊不过男孩子。

　　“二氧化碳，稀有气体，平均摩尔质量29。”

　　“雷雨固氮的原理？！”

　　“氮气和氧气在雷电作用下生成一氧化氮和二氧化氮，这二者与水生成硝酸，完成固氮。”语速最快的路罗亚在不到三秒内抢答完毕。

　　“正常雨水的pH值是多少！”

　　“pH值？”众人总算是从高亢的气氛中低落到求知欲中，“pH值是什么？！”

　　“记下来！pH值是氢离子浓度取负对数的值。”

　　“对数？”

　　我降落下来，将巨大的冰刺挥手蒸发。黑板上写：y=a的x次幂，“今天是一堂有趣的杂课。”我转过头来，“众所周知1+1=2，1×2=2，99×99呢？”

　　伊莎洁塔站起来，“也就是99个99相加对吧，这个不难。”经过三十秒，“9801。”我早在黑板上用竖式计算写出来了。

　　“这是什么方法！这么便利！”

　　“好了，不扯这些基础问题。”我继续画出一个直角坐标系，“看来你们之前的老师只教过算数，没教过数学。”

　　“数学？”对，这个难死好多人的科目。

　　“我们把研究数字有关、变量有关、以及其变化规律，变化关系的学科成为数学。比如，物理学就是研究物体的各项物理性质的学科，化学就是研究化学性质……”(这里的分科很笼统)

　　我接着把话题拉回来：“在数学中，有一种工具，表示变量关系的方程，叫做函数。”我在直角坐标的横轴写x，纵轴写y，“比如说y=x，是一条平分这个直角的直线。”

　　之后，我写99的99次幂，“这个算式代表99个99相乘，其结果很复杂，很难算。下面的99是底数，上面的99是指数，那么y=2的x次幂就是指数函数。”(指数函数和我对数函数用文本难以写出来)

　　“那么对数函数就是，把指数函数进行逆运算，所谓逆运算就是知道结果量，求过程量。”以2为底4为真数的结果是2，“差不多就是知道结果和底数，求幂。”

　　我接着写pH值等于7，“也就是以10为底数、以10的-7次幂的结果。”

　　数学果然有点难理解，他们都有点懵，当然到这里都还只是高中的基础而已。“那么pH值等于7，说明溶液在常温显示中性。哦，对了，水是极弱电解质，在常温下只有10的-7次方，也就是一杯水在常温下说含有0.0000001mol/L的氢离子以及等量的氢氧根离子，在电解质课堂里也讲过，一些化学反应为什么能进行就是因为生成了弱电解质、难溶性盐、沸点较低的气体。”

　　我有点口干，洛加丽给我递水。“谢谢。”

　　“不谢……”我喝到一半差点全喷出来，“公主殿下！”

　　“今天下午父王准许我出来看看，毕竟今天我值日嘛。”她笑道，面容憔悴了不少，“凛，接着讲，我也要听。”但是看到她精神良好，我没有阻止。

　　“那么pH值是这样的定义的，正常雨水因为二氧化碳的溶解，二氧化碳和水一比一混溶，导致雨水显弱酸性，pH值等于5.6。顺便一提，0.1mol/L的稀盐酸和0.1mol/L的氢氧化钠溶液都是具有强腐蚀性的，千万不要尝试用手去触摸。”

　　晚上九点，随着北国特有的冷气和风，所有人走向归途，明天就是把发电机拿去装配的日子，据说员工宿舍和议事厅已经做好了，我暗暗高兴，“不愧是纺织业最强的家族，连建筑行业的龙头都请的到。”

　　我收拾好箱子，里面有我的手稿、墨水、粮食、衣服，还有正在制作的钢笔。“我明天就去工厂了，萱芙娜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时间逐渐推移到现在，从初始的一眼相中到现在的绝对信任，洛加丽公主也付出了很多努力，在宫廷中的那种枯燥乏味也算是对她这样，具有开拓精神的人的一种修炼吧。

　　次回：十二之章 现在进行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