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1.

白书阳有点发烧。

程远给他量了体温，38.4°，偏高，不敢把他一个人扔在家，只好又打电话请假，白书阳腰后垫了个枕头，半躺在床上，两手交扣着搭在小腹上，看着程远在落地窗前走来走去，低声瞎编着请假理由。

好不容易请完了假，程远坐到床边探了探他的额头，“难不难受？走，我带你去医院。”

白书阳摇了摇头，“我想出门逛逛。”

2.

下午六点多的时候才出了门，两人沿着路边慢慢的走着。

白书阳说，“我想去找个工作。”

程远很意外他突然想这个，半晌，揉了揉他的后脑勺，“过段时间再说吧。”

3.

白书阳之前在乐团当小提琴手，小有名气，后来因为住院所以没有再去，连带着小提琴也没有再去碰了。

他在精神科的病院里待了大半年，舍曲林不知道吃了多少盒，诊断书上白纸黑字写着“重度抑郁障碍，中度焦虑”，左手腕上一道几乎要切断动脉的疤痕至今还在。

心理医生说，不愿意做的事情，就别太强迫他了。

程远叹着气，“至少也要等你发烧好了再说。”

路过一家水果店，白书阳挑了袋苹果，他大概是烧的大脑有点懵，拿着一个苹果看好半天才确定没有问题了放进袋子里，一挑挑了半个多小时，还蹲在路边，风“哗哗”的往背上吹，程远站在他身后挡风，只穿了件长袖衫，冷的直跺脚。

白书阳蹲的腿麻，加上发烧，一站起来就晕晕乎乎的往程远身上靠。

5.

大约是出了趟门的缘故，回去的时候白书阳人清醒了不少，乖乖窝在沙发里裹着毛毯，程远给他一勺一勺喂了一小碗米粥下去。

体温38°，倒是降了些。

程远把人捂在被子里，打了盆冷水放在床尾，浸湿条毛巾给他敷在脑袋上，因为肚子里还待着小烤串的缘故他吃不了药，只能物理降温。

程远在被窝里揽着他明显粗了许多的腰，小声的跟里面的烤串说话，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白书阳脑子昏沉，却没有困意，怕现在起来惊醒了程远，只好瞪着眼睛数他的鼻毛。

6.

程远伸出去的手扑了个空，睡前被他揽着的温热躯体不在了，他伸手摸到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下时间，凌晨两点多，屋子里暗的很。

他起身穿上拖鞋，打开灯，看见洗手间的门半掩着。

“书阳？”

他叫了声，轻声走过去推开门。

白书阳站在镜子前，听见声响迅速的低下头去。

“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你……”程远一只手搭在他肩上想将人掰转过来，却察觉到他在小幅度的颤抖，“书阳？”

7.

刮胡刀片上沾着血被扔在洗手池里。

白书阳的左手上都是血，从手腕上一道新划出的伤口里顺着他垂在身旁的手肆无忌惮的流着，连睡衣上也沾到了些。

程远抓着他的手反复查看除了那一道口子外还有没有别的伤，待确认没有了之后才稍稍舒了口气，他抬头看着那张还沾着眼泪的脸，很无奈的叹气道，“书阳，你要我怎么办？”

生理盐水从眼眶里向下滑落，取代之前的泪痕。

8.

程远在客厅角落摆着的大储物柜里翻找出药箱，白书阳避开那根沾着碘伏的棉签，抿着唇把手缩到身后，“不用……”

“怎么不用？！”程远拉过他的手，语气生硬，动作倒是温柔的，“书阳，你都多大人了？不要再这样像个小孩子似的闹了。”他顿了顿，“等周末放了假，我们再去看下心理医生。”

碘伏擦在伤口上所带来的细微刺痛感让白书阳皱起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