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自菲薄（二十）

玄冥派——

金光瑶与柳楚州在大殿内详谈，慕惜玥在另一处闲逛，糯糯撒丫子狂奔，牵都牵不住。“哎呦～”慕惜玥心里想着金光瑶，没看路撞上一个人，鼻子都磕红了。她揉揉通红的鼻子抬头看向来人，一身玄衣身形修长，剑眉星目，好一个俊美男子。

“不知姑娘在想什么如此入神，在下站在原地看着姑娘一步步走来，不曾想竟直接撞上了。”男子声音温和，似是带着几分调侃。一双丹凤眼狭长眼尾上挑，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慕惜玥小脸一红，忙道：“那个，抱歉，我想事情入迷了，没有注意到...”男子轻笑一声，道：“在下柳韬霖，玄冥派二弟子。”慕惜玥回礼。随后柳韬霖变出一把古琴，看向慕惜玥道：“慕姑娘，若是无聊，就听在下弹一曲如何？”

慕惜玥点点头答应了，柳韬霖席地而坐，将古琴置于身前，伸手在琴弦上一拨，随后十指飞转，悠扬的乐符从指尖流转。慕惜玥听着心下好奇问了句：“这曲子怎么听起来有点怪？不像是中原的曲风。”柳韬霖停手抬头看向慕惜玥，解释道：“不错，这确实不是中原的曲子，这曲子来自东瀛，不知慕姑娘怎么看？”

慕惜玥托腮思道：“我其实挺喜欢乐曲的，像这种的我少时游玩时在某个地方也听过，只是时间太长记忆有些模糊了。况且在中原也少有弹东瀛曲的琴师，本来是想学的，也就不了了之了。”柳韬霖眸中忽地闪过一丝惊异，随之面上露出欣喜的表情，道：“原来姑娘也有此爱好，若是不嫌弃，让在下教导姑娘可好？”

慕惜玥杏眼圆睁，喜道：“真的吗？这样不会打扰你吗？”柳韬霖摆摆手道：“当然不会，在下求之不得。我一生不求其他，只求得一知己，奈何这玄冥派爱好乐曲的只我一人，实在是有些寂寞了。”

“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否听在下说说话，聊以慰藉？”柳韬霖注视着慕惜玥，眼里的诚恳显而易见。慕惜玥挑眉一笑，道：“可以啊。”

“我出生在皇亲贵族的世家里，我对于我的父母来说只是一个巩固权力的棋子，我厌倦了勾心斗角...少年时背起我的琴毅然决然地出走，来到这里...”

金光瑶微笑着从转角处走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不由得笑面一僵，佳人才子谈笑风生，恍若无人。他眸中暗光闪过，死死地盯着柳韬霖，双手握拳，嘴角耷拉一瞬，转而换上他标准的假笑，抬脚走向两人。

慕惜玥正听得津津有味，耳边忽然传来一道温润又熟悉的声音：“惜儿，你在这里做什么？嗯？”两人看向金光瑶，后者笑容不减但慕惜玥觉得自家夫君好像生气了。上前扑进人怀里软声道：“阿瑶，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说完拉着金光瑶走近柳韬霖。两人男人盯着对方眼神交接，空气中似是闪过一丝电光火石。

金光瑶伸臂搂住慕惜玥的细腰往怀里带，低头垂眸看向怀里人，问道：“朋友？惜儿可得给阿瑶介绍介绍。”慕惜玥瞅瞅柳韬霖，又瞅瞅金光瑶，总觉得两人不对劲。哑声道：“阿瑶，这是柳公子，柳掌门座下二弟子。柳公子，这是阿瑶，是我的...”慕惜玥一顿，偷偷瞄向金光瑶。后者歪了歪头，笑眯眯地看着她。慕惜玥有些害羞，咬牙道：“是我的夫君。”

金光瑶手臂倏地收紧，眸中笑意更深。柳韬霖恍然大悟，俯身向着行礼道：“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慕惜玥戳了戳金光瑶的胸口，讨好似的说道：“阿瑶～柳公子精通音律...”眼见着人的脸就要黑下去，慕惜玥中途转移了话题。金光瑶见此也不为难，简单道别后就拉着慕惜玥离开了玄冥派。

路上——

“阿瑶，你要干什么？”

“呵，惜儿若是想学，不妨让阿瑶教你吧。”

“毕竟，你是我的夫人...”

快乐的日子总是短暂的，回到金麟台后两人又忙碌起来，金光瑶一天到晚难得见几回，慕惜玥则是跟在金夫人身边，时不时被斥骂一顿。这天，金光瑶起了个大早，慕惜玥一摸身边没有人也逐渐清醒过来，朦胧间看见人穿戴好衣装背着琴就要出去。

“阿瑶？你去哪儿？”慕惜玥唤道。金光瑶脚步一顿回过身走向慕惜玥，替人披上外袍，道：“惜儿，怎么起了？”慕惜玥看着人眼底的青紫，心疼地覆上去揉揉，捧着人的脑袋在唇上印上一吻。金光瑶眉眼柔和笑意流转，捏了捏慕惜玥的小手，道：“大哥的刀灵之症愈加严重了，我要去清河给大哥弹曲静心。”

慕惜玥拉住人的袖口，开口道：“阿瑶我陪你一起去。我想去看看怀桑。”金光瑶无奈笑道：“好。”

清河——

金光瑶在室内抚琴，慕惜玥在外面安慰聂怀桑。

“玥玥，大哥把我的书画本子烧了一大半。”聂怀桑委屈地瘪着嘴，整个人恹恹的。慕惜玥揉揉聂怀桑的头道：“没事，我那儿还有很多，如果你喜欢的话我送给你就是了。”聂怀桑一听顿时来了精神，说是要去房里拿什么东西跑开了。

慕惜玥呆在原地等人回来，同时听着屋内的琴音。她聚精会神地听了好一会儿，正想开口感慨，忽然觉得有什么不对。她神色一变，眉峰蹙起，看向屋内的眼神带有了几分探究。

这是？东瀛曲？她想到。听金光瑶说这是蓝家绝学清心音，平时随着金光瑶学琴她听了不下十次，可今天这次......

她听着那忽然变了调的琴音，心中隐隐有些烦躁，却又说不上来的怪异。这时聂怀桑的声音响起：“玥玥，东西我带来了，你看看...”慕惜玥没多想，转头与聂怀桑讨论起带来的东西。

半个时辰后，金光瑶背着琴出来了，两人一同拜别了聂明玦等人，慕惜玥盯着金光瑶的侧脸，忽然问道：“阿瑶，你是不是弹错了？”金光瑶闻言心中一怔，但面上不显，随便扯了个话题把这事搪塞过去。

金麟台地牢内——

薛洋翘着脚靠在墙壁边，懒洋洋道：“喂，小矮子，小爷我什么时候能出去啊？”金光瑶笑道：“成美，终于呆不住了吗？”薛洋嗤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道：“小爷我会呆不住？只是太久没杀人了有些手痒。”

金光瑶摇摇头，从袖里拿出一包糖，道：“省着点，别不到一个月又没了。”薛洋接过糖挑出一颗撕开糖纸扔进嘴里，忽然盯着金光瑶邪魅一笑，阴森森道：“那就看看是我的糖先没，还是你那大哥先没。”

金光瑶眉宇间浮现出一丝狠毒，嘴角扯出一道轻蔑地笑，地牢里缝隙里流出的光照在他脸上，显得整个人的神情意味不明。他挥袖转身举步就走。

“快了。”

芳菲殿密室内——

慕惜玥拿出手帕擦了擦手腕上的血，旁边是两张残页。她沉默着，垂下双目，羽睫轻颤，在眼底笼下一片阴影。双肩颤抖着，良久，她藏起了这两张残页，鬼鬼祟祟地溜出金麟台，唤来慕家暗卫。“把这个交给玄冥派的柳韬霖师兄，还有这封信。记住，快去快回！”环顾四周，见着没人看见，急急忙忙地回了金麟台。

她脚步虚浮，坐在桌边，手撑着额头，双眼紧闭，眉头拧起。慕惜玥心里五味纷杂，她并不傻，之前金光瑶故意支开话题，很显然有问题。蓝家的清心音自己又不是没听过，难不成阿瑶以为自己初学不懂音律？

慕惜玥思来想去，心中隐隐有个可怕的猜测。

“吱呀—”芳菲殿的门被打开，金光瑶回来了。慕惜玥收起之前的表情，勉强地笑道：“阿瑶，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金光瑶是何等聪明的人，一眼就发觉到不对的地方，他视线扫过整个房间，最终停留在慕惜玥身上。

他温柔笑着，伸手把人捞进怀里，一指挑起人的下巴，微眯着眼问道：“惜儿这是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说着带着人走至床边，将人压在床上，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人的脖颈处。慕惜玥身子酥麻一阵，抬手想推开身上的人。蓦地被人钳制住双手。

“呵。”男人轻笑一声，金光瑶瞥见人手腕上的伤痕，眼神冷了几分，多了几分危险，松开衣袍欺身而上。

床幔落下，一室旖旎。

金光瑶低头看着晕过去的慕惜玥，眼里两分恼怒八分怜惜，俯身在人红肿的唇上摩挲一阵，轻轻噬咬，耳边传来女子的嘤咛，将人清洗一番后，打开了密室的通道。

金光瑶看着空了的那块地，慢慢攒紧了双拳，瞟见那处残留的血迹，血液已经干涸，他指尖拂过那处，喃喃道：“惜儿，不要背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