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屠戮

我面前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排尸体。

　　我静静的看着匍匐在我面前的这群异兽，这些巨大的猫科动物甚至露出了肚皮似乎在讨好我，虽然那尖利的獠牙在闪着寒光。

　　可我无暇去逗弄我这些同类——是的，这就是我的同类，这三天来，我们一起猎杀掠过天空的巨鸟；我们一起猎杀荒山中带着幼崽的巨兽；我们一起猎杀游走在公路上的僵尸；我们甚至一起猎杀了惊恐的人类。

　　而现在眼前的这些尸体，就是这些巨猫呈送给我的战利品。

　　是的，它们都是我忠心的追随者，而我，也逐渐爱上了这些不需要考虑后果的猎杀，爱上了这些不需要牵扯我内心的杀戮，在失去了所有的希望后，痛快的回归兽性，何尝不是我的另一种渴望？

　　仰天怒吼一声，在地上打滚的大猫们开始愉快的进食，我匍匐在山石上高高的仰起头，审视着这些吞噬着鲜血和肉体的野兽，虽然我的世界只是黑白，但是——我是这个世界的王!

　　头顶上盘旋的那只姿势怪异的大鸟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力，我不明白这个东西为什么一直跟随着我，但是我知道，就是因为这个鬼东西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才让雷蕾受伤，才让胖子死亡，才让母亲离我而去——

　　可我偏偏拿这个鬼东西没办法！

　　一巴掌将蹭到跟前的一只巨猫扇出老远，我对着天空中那只巨鸟恶狠狠的呲牙，咆哮，可是这并没有什么用，这让我更是怒火中烧。

　　被我扇倒在地的巨猫还没有爬起来，我已跃到了它的身边，狠狠的咬住了它的脖子——

　　风声此刻变成了呜咽声，所有进食的巨猫都顺从的匍匐在地敬畏的看着我，而我在品尝涌入我喉头的鲜血。

　　如此燥热，却又如此甘美。

　　刮过山口的寒风令我格外的惬意，而让我沉沦在力量中的农科院废墟已经被远远的甩在了我身后，是的，彻底的废墟，我毁灭了那里一切的生物，摧毁了一切建筑，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做出如此无意义的举动，但是我就是想。

　　我只是想摧毁那里。

　　身边聚集的异兽也越来越多，大部分的猫科动物都愿意蹭着我的身体，呢喃低语般低声嘶吼着，那是它们在告诉我，雷蕾的气味已经消失在我与她相遇的那个山口了。

　　远远的站着几条变异的土狗，这些四米长的巨犬根本不敢靠近我的身边，只是匍匐着表示着对我的尊敬，我杀戮它们也豢养它们，它们是我唯一的食物了——面对人类时，我还是不能接受人类作为我食物的来源。

　　哪怕我憎恨人们。

　　不知道雷蕾会不会再一次站到这个山巅上眺望远方？应该不会吧？她已经找到了她的小哪吒，也有那么爱她、比我更熟悉她的人守护着她。

　　而我呢？

　　我失去了一切。

　　宿营地旁居然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有没有污染对我来说并不重要了——我这个样子，还怕什么污染吗？

　　我撕开了身上仅剩的那些破布，但是背上的背包被我小心翼翼的放好——里面是母亲给我做的鞋，里面是我最后 一次见雷蕾穿的西服，里面是我全家人的照片。

　　溪水并不寒冷，我凝视着溪水中那一只巨兽，黑白色的巨兽一动不动的矗立在水中，庞大的身躯在这灰色的世界里被无限放大，能带给人类什么样的压力呢？

　　死亡的压力吧？如果这两米多的个头不能有效的吓阻对方，那么我细长竖立的兽瞳呢？

　　我的瞳孔究竟是什么颜色呢？红色？绿色？我倒是觉得，如果我的瞳孔更像蛇一点，那就更好了。

　　而遍布我身体的兽毛我可以肯定是灰白色的，这样我可以有效的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这样会让我的猎杀更简单，更有效。

　　合拢手掌，捧起的溪水冲刷着我身上的血痂，巨大的手掌前端是锐利又坚固的骨刺，可以穿透一切，撕开一切躯体的骨刺，这几天来，我这双手，至少掏出过十副心脏——甚至捏碎了它们。

　　指缝间的血迹洗不掉了，哪怕我那么用力的清洗，但是真的洗不掉了。

　　于是长着一半猫脸，背部凸起骨刺、遍布板甲和兽毛的巨大猩猩般的野兽，缓缓的跪在了溪水中……

　　纵声哀嚎！

　　这就是我！

　　当枪声响起时，我已轻松的跳跃到偷袭者的身边，不带任何表情的凝视着他惊慌失措的脸。

　　“别杀我！”

　　我的脸和他挨的很近，我粗重的呼吸声就响彻在他耳边，这个可怜的男人吓坏了吧？不过任谁看见我这样一只庞然巨兽，都不会保持镇定了吧？

　　可令我费解的是，他怎么还能把我归结到人类中去，还对我苦苦哀求呢？

　　“我有食……”

　　这算是他最后的遗言了，他瞪大的双眼逐渐失去生机，我想他此刻的世界也应该如我一样，是一片灰白——轻轻的抽出贯穿他腹部的双手，我兴致索然。

　　为什么不战斗呢？

　　为什么不杀死我呢？

　　在野兽面前，讨饶，有什么用呢？

　　“嗷呜！”

　　我发出一声低沉的吼叫，再也不看倒伏在地的尸首，当我决定杀戮之后，我再也不会说话，我再也不会怜悯。

　“嗷……嗷呜！”　

　　我的意思很简单，前进！

　　规模不大的兽群开始奔腾，但是泛起的血腥味让我亢奋——踩踏在积雪上那些沙沙声，似乎在提醒我，带领着这些依赖我的异兽们，去践踏这世界所有的恐惧。

　　在接下来的旅途中，我尝试着对跟随我的异兽进行团队合作的训练，另我大吃一惊的是，每一只异兽都配合的娴熟无比，哪怕是新加入的异兽，也能迅速的融入进团队。

　　这是我非常乐意看到的，因为我们面对的人类将越来越强，我们面对的将不仅仅是冷兵器。

　　现在已经出现了伤亡，在进山的第四天，我们遇到了伏击。

　　多亏我灵敏的嗅觉，所以我们才没有遭受更大的伤亡，可这依然让我暴怒，伏击我们的六人小队，现在已经变成了碎肉。

　　黑色的作战服根本就不是军队的制服，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标识，就连武器也是我感到陌生的HK416。

　　更令我诧异的是，这群人里面有两个白皮肤的男子，可惜我看不清楚他们眼珠的颜色，只能通过脸型来判别，这大概……可能……或者……是欧洲人而不是俄罗斯人。

　　可这又有什么关系？我没必要刨根问底——杀死他们，就可以了。

　　一只巨鸟轻盈的落在了我身侧，暗哑的叫声提示着我，前方五公里的山坳里，有人类活动的痕迹。

　　大规模的人类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