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亡长途汽车

　　周日，我买了一张车票，准备去乡下奶奶家，并且要在那里拿一件东西。那件东西，说不定能帮助我赢得这场比赛。

　　我坐上了长途汽车，汽车便开始缓缓开走。

　　奶奶家在偏远的农村，自从我随父亲搬到城里后，她就一个人生活。虽然父亲一直想让她进城，但是奶奶不答应。她认为城市里空气不好，因此就一直住在乡下。放假的时候，我经常会去看她，过年的时间也是如此。

　　汽车行驶着，周围的环境很快变成了一片山区。因为时间漫长，我开始昏昏欲睡。在昏昏欲睡当中，我突然睁开了眼睛，因为一个小女孩突然坐在了在我旁边的座位上。

　　我的座位上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整个长途汽车也不过只有二三十四人，座位很是空闲，可这个小女孩却冷不丁地出现在了我身边。

　　“你是谁？”我看着她说道。这个女孩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全身红衣，神色有些苍白，那双眸子更是充满邪气。

　　“大哥哥，我跟我父母走丢了。我好害怕。”女孩小小的脸上充满了恐惧。

　　“别害怕，你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说。”我瞥了一眼女孩说道。不过本能的，我对这个女孩的感觉很不好，因为她身上艳丽的裙子，还有那苍白的皮肤，都让我感觉十分不适应。

　　“那就太好了。哥哥，你能帮我找我的爸爸妈妈吗？”女孩期待的看着我。

　　就在这时，汽车停顿了一下，我的身体不由向前倾倒。在坐正过来之后，我看了一眼周围，脸色突然变了很多。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我摇摇头道。

　　“为什么啊，我的爸爸妈妈不见了。”女孩哭丧着脸说道。

　　“我没时间跟你解释。”我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直接对司机道：“我要下车。”

　　司机看了我一眼，转过头操纵车门开打开，我起身从车里走了下去。

　　下车后，这辆长途汽车缓缓开动了。看着汽车离去的背影，我才脸色苍白地舒了一口气。

　　刚才长途汽车一个急刹时，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显现——所有乘客由于惯性都向前倾倒，然而他们并没有再坐直，而是一动不动地伏在前面的椅背上！

　　他们原来都是死人！

　　这个长途汽车里面全都是鬼，我刚才如果不及时下车，后果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我感觉背后有些发凉，急忙再打了一个摩的，向着老家前进着。

　　一路上有惊无险，我还是回到了老家。下车后，我和摩的师傅聊了会天，便向村里走去。

　　我的老家是陈家沟，一个地理偏僻而民风淳朴的小山村。一条山中小溪从山谷中蜿蜒而过，村里好像没有大道，全是碎石铺就而成的小路。葱郁的树林将整个山谷环绕，一块块开垦好的梯田整整齐齐的毗邻相接。

　　村里的年轻人基本都外出打工了，整个陈家沟里大半都是老人。而我奶奶，是远近闻名的半仙，她平时治病救人，在村子里颇有名望。因此，在整个陈家沟中，她的地位是极为崇高的，这让我也连带跟着沾了不少光。

　　在我看来，相比那位道家陈道岭，我的奶奶才更有高人风范。不过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她会抓鬼之类的。

　　“呦，小伟你来看你奶奶了。”一个挑着担子的汉子走过来说道。

　　“是啊，我奶奶现在在哪里？”我望向这个汉子说道，这个汉子正是我的一个远方的表叔。在整个陈家沟里，有一大半都是我的远房亲戚。

　　“她现在正在禅房呢，你去找她吧。”这名汉子说完，提着担子离开了。听到他的话，我快速来到了禅房。

　　奶奶的家有一个巨大的四合院，这在整个村子算是独一份。根据奶奶说，她们家曾经也是一个大家族，当时整个陈家沟，都被奶奶家实际控制。虽然现在落寞了，但是奶奶在村子依然掌握着大权。在十里八村，提起我奶奶还没有人敢不服的。

　　跟奶奶一起生活的还有好几个远房亲戚，大家互相帮衬着，让我奶奶在山村生活过的很好，父亲也就没有再提接奶奶去城市的想法。

　　而表叔所说的禅房，是一间古朴的寺院，里面到处都是佛像。我奶奶是一个虔诚的居士，吃斋念佛已经长达五十多年。我还没有走进禅房，就从里面听见了敲木鱼的声音。

　　当我推开门之后，奶奶这才转过头看向我。她并不吃惊，那双苍老的眸子看着我道：“孙儿，你似乎惹上大祸了。”

　　“谁说不是呢，奶奶，你快点救救我吧。”我急忙凑了过去，将奶奶一把搂住，声音带着恐惧道：“我们班级现在天天都在死人，一不小心我也会死的。”

　　奶奶看着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她缓缓开口道：“你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你们惹上的东西可不一般，我也没有办法。”

　　“不可能，奶奶你那么厉害，怎么可能没有办法。”我一边轻摇着奶奶的身体，一边情不自禁的喊道。

　　“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你们惹上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接近，否则也要深陷其中，成为其中的一份子。我要是去了，只可能跟你现在的情况一样，到时候非但救不了你，还会给你造成拖累。”奶奶轻轻摸了摸我的头。

　　“原来是这样。”我喃喃自语道。怪不得陈道岭会说出那样的话看来他早就知道，他根本解决不了。“那我现在该怎么办。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如果不想出办法，我现在也会死的。”

　　“不会的，你是我的孙子，怎么会那么轻易死呢。你这么聪明。”奶奶摇摇头说道。

　　“可是我再聪明，也无法对抗鬼神啊。”我无奈说道。如果奶奶还不帮我，我现在真的死定了。

　　“这你就错了，伟伟。从古往今来，冤鬼恶鬼有多少？你可曾见过一个大儒被鬼神所害？”奶奶反问道。

　　我愣了一下，竟然回答不出来。在无数的野史、小说当中，遭到鬼神的陷害的人不少有，从皇帝到平民百姓，不是奸商，就是一些读书人，但是没有一个是大儒。而那些具有大学问、大智谋的人，好像都不会被鬼神所害。

　　“真正的大儒洞悉世间，一个个正气凛然，神鬼不侵。所谓道高伏龙虎，德重鬼神钦，古往今来莫过于此。 ”奶奶认真地对我说着。

　　“好啦，我不想听这些大道理了。”我伸出手道，“奶奶，我来这里是来拿太公罗盘的。”

　　“我早就知道你会来拿，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奶奶并不着恼，不急不缓的将一块古朴的罗盘递给了我。这是一个造型古朴的罗盘，周围密密麻麻的写着小字，上面漂浮着一个磁铁指针。

　　这正是我们张家的传家宝，太公罗盘。据说当年姜太公协助武王伐纣之后，留下了一个具有神秘莫测的能力的罗盘。这个罗盘已经存在两千年了，以前一直都是深宫大内用来占卜国运的强大工具。传说当中，它具有预言一个朝代衰亡兴衰的可怕力量。

　　如今，太公罗盘传到了我的手中。看着手中的罗盘，我满意的点点头。

　　“我先走了，奶奶。等我度过这次危机，我再来看你。”我不舍的看了奶奶一眼，就要转身离开。

　　奶奶并没有阻拦，只是轻轻开口道：“孙儿，你要记住，在这个世界鬼神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

　　“我记住了。”我点点头，然后关上了门快速地离开了。我现在已经不敢再接近奶奶了，因为如果一不小心，奶奶也可能因我而进入这场游戏。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离开了陈家沟以后，我开始准备坐车回家。很快一辆长途汽车开了过来，我二话不说直接上了进去。等我上去以后，我才发现已经晚了。

　　“我要下车。”我急忙对司机说道。

　　司机表情僵硬，神色冷漠道：“不行。”然后直接开动了长途汽车。

　　长途汽车开始行走起来，我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走了进去。

　　整个长途汽车已经有不少人了。不过这些人并不说话，车里的空气十分寂静。看着这些乘客苍白的脸，我摇了摇头。

　　想不到我竟然再次回到了，我第一次坐的长途汽车里。这里所有人都已经死了，就连司机也不例外。

　　“大哥哥，来坐这里。”红衣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对我摇晃着手臂喊道。

　　我无奈的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旁边。

　　“大哥哥，你逃不掉的哦。”红衣小女孩微笑道。她的脸色很诡异，那双眸子也已经充满了血红。

　　“看来我被你们盯上了呢。”我瞥了她一眼说道。事到如今，我反而并不害怕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是瓮中之鳖，整个公交车除了我，周围到处都是死人。

　　“是的，谁让你这么喜欢坐末班车。这个长途汽车，只要你坐上去，可就下不去了。”女孩冷笑着。

　　“真的下不去吗？看起来也没有什么。”我也冷笑着说道。说完这句话后，我的目光忍不住望向了周围，周围的乘客平静的坐在位置上，他们的肤色都是清一色的苍白，身上甚至还有了尸斑。

　　这些人当中，有些人脸色痛苦，有些人则神色麻木，有些则不断撕扯自己的喉咙。幸好现在是在白天，一切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恐怖。

　　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一直在车上，到了夜晚，情况会比现在恶劣好多倍。

　　“我说，我真的不可以下车吗？”我对着司机说道。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回答，他的声音如同地狱一样沙哑：“还没有到达目的地，你是不能下车的。”

　　“那么我上一次，为什么可以轻而易举的下车？”我问道。

　　司机并不回答，只是默默的开着车。我隐约到有些不对劲。看着周围窗户的景色，我终于意识到了，现在长途汽车正在快速行驶。而且周围的乘客本来如同死寂一样的面容，也在逐渐发生着改变。

　　我知道我必须做点什么，否则我就会死亡。现在司机把开车得越来越快，周围的景色迅速转换着。按照这样的速度下去，汽车想要出事故简直是轻而易举。

　　不，我必须做些什么，我神色焦急的在内心中喊着，同时大脑也在疯狂运算着。看着周围的死人，在看着司机，一个个线索在我脑海中汇聚。

　　很快，我从惊慌的神色逐渐恢复过来，脸色再次变得从容。我已经想到了从这个长途汽车中脱离的办法，而这个办法绝对不会有错。

　　我转身来到了司机面前，司机依旧在开车，对于我的到来视而不见。但就在我伸出手的时候，他的神色终于动容了。

　　“你要干什么？”他冷冷问道。

　　“这位老司机，你难道不知道，在开车的时候，不能看手机吗？”我微微一笑，将司机旁边的手机拿了过来。

　　奇异的一幕发生了。原本疯狂行驶的公交车开始缓慢了下来，而在我周围本来一个个蠢蠢欲动的乘客，脸色也再次变成了灰暗。

　　“你是怎么发现的？”司机突然将头扭过来问道。他的脑袋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脖子拧成了一圈，那张冰冷的脸正看着我。这场面绝对惊悚，但我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平静说道：“很简单，我早就已经发现了。”

　　“最开始我上车后就注意到了，你这个公交车里全都是死人，就连你也不例外。”我继续说道。

　　“所以你才会选择下车吗？”司机问道。

　　“没错。当时我并没有想到过会再遇到你们，可我后来发觉，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我依然上了你的长途汽车，并且这一次我是无法下去。

　　“那个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上一次我可以轻松下去，而这一次却无法下去呢。后来结合地形和路途中的见闻，我想出来一个原因。

　　我嘴角轻扬，看着司机。

　　“之前长途汽车带我的路程没有经过那道桥，二里河桥，所以我不会死，自然可以下车。因为这个长途汽车是用来搭载死人的，而不是活人的。”我冷笑说道。

　　“继续说下去。”司机漠然开口。他一边看着我，一边驾驶着车，根本不需要看前面，汽车就行驶的稳稳当当的。

　　“就在我离开长途汽车后，我又打了一个摩的，那个开摩的的人在经过二里河桥的时候，告诉我说，前段时间，有一辆长途汽车经过这座桥时坠落到了河中，里面的乘客无一幸免。”

　　“如果我没猜错，就那辆长途汽车是这辆吧。你们全都死在那场灾难当中，尤其是罪魁祸首的你！”我指着司机说道。

　　司机冰冷的脸变幻了一下，继续道；“没错就是我。你就算知道了，又如何知道拿我的手机？”

　　“很简单，我第一次来到这个汽车的时候，周围的乘客都不搭理我。但是我第二次来，周围的乘客对我的态度好转了很多，尤其是这个小女孩，对我的态度简直是截然大变，因为她已经把我当成了同伴。如果我没猜错，我在你们眼中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吧？

　　“我打听到那场灾难，一共死亡了二十六个人。可是你看看现在的车里，起码有三十个人。那几个人是从那里来的？恐怕是跟我一样的倒霉蛋吧。”我没有直接回答司机的问题。

　　司机点点头道：“没错，他们跟你一样，都选择了进入这个长途汽车，而且都无法再走出去了。”

　　“是啊，谁会想到整个汽车里面全都是死人，就连司机也是死人。”我耸耸肩，脸色讽刺道：“从你们的态度，我就知道我肯定是要死的。

　　“那么如何死呢，死亡可是有无数种办法，但是由于这辆车曾经发生过这样的灾难，那么一切都迎刃而解了。我肯定是要跟着这辆汽车一起坠入河中的。”

　　“那么问题又来了，这辆汽车为什么到现在为止都平安无事？因为这需要一个契机。我在上车的时候，看过你的胸牌，你可是有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了，应该不会犯一些愚蠢错误，导致车里这么多人死亡。但是汽车最终还是坠入了河中。

　　“因此我就在想，是不是有什么突然刺激到了你。我观察到你在开车的时候，不断看着手机，再结合这个小女孩曾经对我说过，她失去了父母，我得出了一个结论。

　　“你是这个小女孩的叔叔！你在开车的时候，突然收到了哥哥和嫂子的死讯，因此在极度迷茫之下，才会将汽车开入河中，酿成了一场悲剧。”

　　“不，你说错了一点，我是这个孩子的伯伯，死去的是我弟弟和弟妹。他们是被人害死的。”司机冷冷看着我说道。

　　“无所谓了，反正我的猜测基本就是这样。而如何避免死亡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阻止你看到这条短消息，变得情绪失控。”我看着手中手机的短消息道。

　　刚刚我正和司机说话的时候，这台手机上收到了一条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话：儿子啊，你弟弟死了，弟妹也不在了。我们该咋办？那个人咱们实在惹不起啊。

　　“真是悲剧呢。”我收起手机，目光转向窗外。

　　“我的弟弟和弟妹，是被一个黑道老大害死的。我要为他们报仇。”司机冷冷看着我说道。

　　“所以你就在不断杀害无辜的人，从而来增强自己的力量。”我一扬眉道。

　　“没错，只要我的灵车里死的人越多，那么它行驶的范围也就越广。早晚有一天，我就可以来到仇人面前。只要他走上这辆车，我就有办法让他生不如死。”司机脸色狰狞说道。

　　“你的弟弟和弟妹的确无辜，但是死在这辆车上的其他人，不也是无辜的吗？归根结底，你跟那个黑道老大有什么区别？”我冷笑说道，在司机复杂的目光中，转身坐回了小女孩身边。

　　“算了，我反正没兴趣去管。送我到站吧。”我神色慵懒说道，同时目光看着身侧的红衣女孩。不，应该叫红衣女鬼。

　　“大哥哥，来陪我玩吧，其他人都一个个死板的不陪我玩。”小女孩看着我撒娇道。

　　“抱歉了，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就做。但是以后只要有时间，我可以来陪你。”我一边微笑着，一边捏着小女孩的脸蛋。

　　小女孩看样子很寂寞，有些不依的摇晃着脑袋，声音埋怨道：“大家一个个都冷冰冰的，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依依好无聊。”

　　“依依，这个名字不错，很好听。”我笑道。

　　“是吗？”小女孩高兴说道。她微笑的时候，嘴唇上全是鲜血，看起来有些渗人。我皱了皱眉头，拿出一包纸巾，轻轻拭去她嘴角的鲜血，看着她的眼眸说道：“你笑的时候别眯着眼睛，不然会吓死人的。”

　　“大哥哥会被吓死吗？”小女孩期待看着我道。

　　“应该也会被吓死吧。”我沉吟说道。

　　“那就太好了。大哥哥，你干脆被我吓死。然后咱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玩了。”红衣女孩微笑道。但是无论怎么看，她的笑容也是如此阴森。

　　“不可能，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等我哪一天四大皆空再说吧。”我看着这个腹黑的萝莉，不由一阵无语道。

　　“大哥哥真小气。”依依冷哼着，小嘴噘得老高地瞥了我一眼。不过我可真不敢承诺下来，因为人是无法糊弄鬼的。我要是答应了她，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下不去了。

　　“我本以为大哥哥也会死的，这下子没得玩了。”依依这个萝莉脸色苦闷道。我坐在她旁边安慰着她，目光望向窗外。

　　司机并没有骗我，我们已经过了二里河桥，正在向着终点站前进。看来我已经成功回避了死亡。很快，这辆长途汽车来到了终点，终于停了下来，而我此刻正跟依依打闹。

　　“你可以离开了。”司机冰冷的声音响起。

　　“那就多谢你送我一程了，”我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然后笑着看了看司机。

　　司机并没有看我，只是默默说道：“你这个人真是可怕。”

　　“可怕吗？我仅仅是想要活下来而已。”我微微一笑，轻轻整了整衣领，缓缓走向车门。

　　“哼，”司机冷哼一声，目光瞥向窗外不再言语。

　　“好了，依依，有空我再来看你，现在再见了。”我挥挥手跟依依道别。依依也急忙挥动小手跟我告别。

　　我这才从汽车中走下去之后，此刻我已经来到了市区。而身后的长途汽车，开始逐渐的消失了。

　　“唉。”我叹了一口气，看着手中的手机。虽然我躲过了死亡长途汽车，但是还有另外一场死亡游戏在等待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