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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拾伍

绘浮生

  ——有人跟狐妖说,你只要吃了灵珠子就可以成仙。

  

  1

  

  狐妖第一次见阿青的时候,那一年阿青八岁。

  

  那时候狐妖还不是狐妖,她只是一只不懂世事的小狐狸。

  

  阿青上山去采果子,刚好遇到了小狐狸,小狐狸看到阿青身后的篮子里,装着满满的果子馋得不行。

  

  小狐狸蹑手蹑脚地绕到他的身后,准备去偷几个果子来吃。

  

  阿青突然觉得有些累了,于是坐下来休息,结果刚好一下子坐到了小狐狸的身上。

  

  小狐狸“嗷嗷”的叫了起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阿青说。

  

  小狐狸赶忙跑到一棵树下,藏起身子,探出头来,偷偷的看着阿青。

  

  这个小男孩头光光的,穿着一身布衣,看起来虎头虎脑的样子。

  

  阿青发现小狐狸就这样看着他,也没跑,阿青突然想起来什么,说了句“对了!”然后他从自己背后的竹框里拿出了一个果子,向小狐狸的方向递了一下“给你!”

  

  小狐狸怯生生的不敢过去,阿青想了一下,然后就蹲了下来,把果子轻轻地放在了地上“没关系,你吃吧,小狐狸。”

  

  小狐狸看他没什么恶意的样子,于是溜到果子前,用爪子捧起果子吃。

  

  吃果子的时候,小狐狸不时偷瞄几眼阿青,她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阿青的胸口有着淡淡的青色光芒,不过小狐狸也没多想,她只是记得那年的果子甜甜的。

  

  2

  

  七年后的某天小狐狸正在捕食一只野鸡,一个光头和尚拦住了她,和尚对狐狸说“出家人慈悲为怀,我可不能眼看着你杀生。”

  

  小狐狸其实不是很能听懂和尚在说些什么,她停下爪子呆呆地看着和尚。

  

  和尚说“我与你做个交易如何,我赐你一个人身,但是你保证一生只能吃素,如何?”

  

  小狐狸心里开心极了,她曾经听其他狐狸说过,修得一个人身要付出非常大的代价才行,首先就是要付出非常多的努力先成为一只妖才行,而一千只狐狸当中能修成妖的也不过一只。

  

  她连忙点头。

  

  和尚一挥手,小狐狸成了一个妙龄少女,她非常开心的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有了一个人身她的头脑也变得更加灵光起来。

  

  小狐狸此时才能明白,那个光头的和尚很可能是个神仙。

  

  她开始有了像人一样的焦虑,小狐狸问佛陀“我虽然变成了一只妖,但是我终归还是会死,我怎样才能变成一个不老不死的神仙呢?”

  

  和尚告诉她“要修炼千年。”

  

  小狐狸一下子泄了气“啊~那也太久了吧,有没有别的方法呀?”

  

  和尚摸了摸小狐狸的头,那一种醍醐灌顶的奇妙感觉。

  

  3

  

  时间又过了三年。

  

  这三年里小狐狸每天都在找一个人,那个人就是阿青。

  

  三年前和尚点拨她,只要吃了灵珠子就能成仙。灵珠子——小狐狸见过的,就在当年喂她果子的小男孩身上。

  

  这天晴空万里,小狐狸正在晒太阳,突然一棵倒下的大树向她砸过来。

  

  小狐狸身手敏捷,一个转身,便躲开了,然后开始向树根的方向大骂“是哪个不长眼的!没看见这里有狐......人啊!”

  

  一个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从树荫下跑过来。

  

  “真是对不起啊,姑娘。”十年后的阿青已经长成一个干净俊朗的小伙子了,甚至头发都比以前茂密多了。

  

  小狐狸再见阿青激动得不行,直接一把搂住阿青生怕这次他跑了,

  

  阿青没见过这架势“姑娘,非礼勿亲啊!”

  

  但是小狐狸哪管这个,上来就要扒阿青的衣服,阿青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但是身体却还是很诚实,不然小狐狸一个弱女子,哪能随便就把阿青一个正值壮年的小伙子的衣服扒下来。

  

  看见发着青光的灵珠子小狐狸愣住了,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灵珠子就是阿青的心。

  

  4

  

  后来有一年小狐狸又曾遇到过和尚,和尚问她“为什么不吃?”

  

  小狐狸说“他毕竟才十八岁,还太年轻。”

  

  和尚又问“所以呢?”

  

  小狐狸说“看他那天的样子,应该连妻子都没娶呢!”

  

  和尚又问“所以为什么不吃呢?”

  

  小狐狸说“哎呀,你不是不让我吃肉嘛!烦死人了,走了。”她一拂衣袖转身离去,刚走两步又回过头,对着和尚说“你再问,我下次就把他给吃了!”

  

  和尚看着小狐狸的背影笑着说“吃嘛。”

  

  小狐狸再次与阿青相遇的时候又过去了十年,那天是个深夜,雨下得很大。

  

  彼时的阿青已为人父,他的孩子染了风寒,他跑了好多家药店但是都没有开门,最后小狐狸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狐狸看着那颗凡人看不见的发着青光的心,自己的眼睛也冒起了青光。

  

  当小狐狸离开阿青的家时,阿青的孩子已经好了大半,小狐狸输了不少灵力给阿青的孩子,原本就不多的修为又折损了不少。

  

  和尚在月下弹琴。他对小狐狸说“你离成仙,又远了不少。”

  

  小狐狸说“让他先欠着,毕竟他现在有了孩子。”

  

  和尚说“你打算让他什么时候还呢?”

  

  小狐狸说“要你管!怎么着也得等他快死的时候吧。”

  

  5

  

  小狐狸再次见到阿青的时候已经是二十年后了。

  

  常言道“七十到头古来稀”,阿青当时年过半百又已经得了重病,可能时日无多了。

  

  小狐狸通过自己的法术找到了阿青。

  

  阿青躺在床上看着小狐狸,想问她为什么丝毫没有变老,却说不出话来。

  

  而小狐狸看着得则是那颗马上就要失去作用的灵珠子,随着阿青气息越来越弱,它发出的光也越来越微弱了。

  

  这是阿青最后一次机会了。

  

  一爪下去,少修行千年。

  

  阿青心里在颤抖着,她的手从阿青的胸口放上又拿下,反复数次。

  

  终于,阿青停止了心跳。

  

  正在小狐狸为此惋惜的时候,她浑身金光,成了狐仙。

  

  原来,她早已经修炼了一千年,而这五十年都是为了突破最后一个境界而产生的幻境。

  

  只要她伸手吃了所谓的灵珠子她就会走火入魔,而坚持到幻境当中的阿青老去,她就能够成仙。她经受住了考验。

  

  一念成魔,一念成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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