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山雨欲来（2）

回到富察府，富察傅谦已经卧床不起，恐怕只剩下一口气在嗓子里，不过福康安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

这些话和令皇贵妃说了，自己心里也好受了一点，不过他最亏欠的人还是昭华啊，那句“我爱你”终究试迟了一步。

他是什么时候发现爱上她的？是在那日的承乾宫吗，总之是在伤害她了之后。现在想来，真是悔恨啊，恐怕这一生也不能忘记她。

富察氏老夫人安儿，是你回来了吗？

富察氏老夫人双目已经看不到任何东西了，每天只是一个人躺在床上发呆，如今总算是听到了这个孙子的脚步声。

福康安祖母，我……

福康安跪在祖母面前，紧紧握着她的手。

富察氏老夫人安儿，祖母为你感到骄傲，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们富察家的荣耀……

福康安祖母，谢谢您，安儿一定会继续为富察府带来荣耀，来弥补这屈辱的。

富察氏老夫人笑了笑，摸了摸福康安的脸，说道：

富察氏老夫人富察家出了令人敬仰的孝贤纯皇后，也出了战功赫赫的一等忠勇公，还有很多对朝廷有用的将军，那些事情都不足以谈的上屈辱，富察家从来就没有过屈辱。

福康安是……

富察氏老夫人去看看他吧，生身之恩不可违，你是富察家的子孙，是谁的儿子不重要。

福康安安儿不想见到那个人。

富察氏老夫人安儿，听话，他将你养大也不容易，纵使再错，也给富察家传宗接代了。

福康安可……

富察氏老夫人安儿，听话，快去。

福康安是。

福康安走进傅谦的房间，一股子药味儿，那个人躺在床上，瘦骨嶙峋，除了上下起伏的胸部，真的看不出是个活人。

福康安感到有些心酸，这十几年来他对自己讲的复仇，终究是大梦一场啊！

富察傅谦安儿……

傅谦还闭着眼睛，有气无力地叫着自己的名字，福康安走到他身边坐下，什么也不说。

富察傅谦是我对不起你……

福康安你何止对不起我。

富察傅谦怕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了，七公主和令皇贵妃还好吗？

福康安你觉得呢。

富察傅谦冷笑一声，伸出手想碰碰福康安，却因为距离而遥不可及，他这一生，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

富察傅谦安儿，若是你走不出来她的影子，就想办法除掉她的男人，这样就可以……

福康安你给我闭嘴！

福康安恼羞成怒，将面前的桌子掀开，怒目圆睁地看着傅谦。

福康安你除了复仇还会什么？我为什么要破坏昭华的家庭，我爱她是我的事情，我宁愿孤苦一声，也不愿意再让她掉一地眼泪！

福康安冲出屋子，富察傅谦真是执迷不悟，不，是蠢的可怕！

福康安作为皇子公主们的伴读，他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常常破坏他们的东西而被惩罚，可是他第一次见到昭华，记得她一身白衣，和兄弟姐妹们玩的开心，自己便很羡慕她的生活，没想到当时的惊鸿一瞥，竟然是一生的遗憾。

回到自己的书屋，抬起笔，只想将她的音容笑貌以墨勾勒，还有他对她的歉意，如今不能用口述说，便也只好写在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