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我作为一个杀手的恋爱吗?
应该算吧。
因为我自那之后一有空都会去她那儿,我们亲吻,拥抱,两个年轻的身体交缠在一起。然后躺在沙发上一起谈心。
“我父母是有很多钱,但根本没时间去享受,因为他们总有接不完的任务。”我撩着她的头发,说道。
她趴在我身上,头就贴在我的胸口。
“我还是不能加入你们吗?”
“不能。”
我有些不耐烦道:“你要是总说这,我就不过来了。”
“我怀孕了。”
我突然愣了一下,抓着她的肩膀。
“你说什么?”
“还要我重复一遍吗?我说我怀孕了。”
我直起身子:“去医院查出来的吗?”
“当然,怀的就是你的孩子。”女孩还笑起来了。
可我是严肃的,我知道我的表情看上去很冷漠,因为我站了起来,背对着她:“我们以后不要见了。”
“你竟然这样!”
“我不会过来了。”
“我会把孩子生下来的!”
“那随你吧。”
我提起包就出了门,头也不回。
如果父母知道我在外边和女孩还有了孩子,那很可能她们就没命了,但或许,父母也会接纳她们?可我不允许有第一种可能出现,我父母可是冷血无情的杀手,和我一样冷漠。
或许我父母会网开一面,那是他们的孙子。也有可能他们觉得我妨碍了他们,连我一起杀掉。
究竟会怎样?我说点话去试探他们一下?
还是别了,我并不希望失去聂萱。
在那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再联系聂萱,也没再去她那里。她应该承受着巨大的痛苦,而这些痛苦都是我带给她的。我为这个事后悔过,但很快就被繁重的新任务压的来不及再去想这些事情。
有一天,聂萱发信息过来,说孩子生下来了,很健康。我没有任何回复。
又过了半年,她哭着打电话来说她要结婚了,我很纳闷,跟她结婚的会是谁。她说为了让孩子有个着落,她要嫁给对方,对方不在乎这个孩子的父亲是谁,愿意照顾她们。婚礼会办在明天举行,一听我有些坐不住了,摇摇晃晃地来到我父母面前,跪倒在地:“爸妈,对不起,我有了自己爱的人,对方有了我的孩子,而她明天就要结婚了。”
父母沉默着,我不敢看他们的脸。
我知道我打乱了他们的步调和工作节奏,突然甩了个更大的摊子给他们。
然而说了后不久,妈妈就把我扶了起来,摸着我的脸道:“那个孩子是你的是吗?”
“是的。”
“那就要做一个有责任心的好爸爸哦。”
她看向父亲,继续道:“我们其实以前也思考过,要让你选择自己的人生。”
我垂着头:“让你们失望了吗?”
“不,并没有。现在如果你不去她身边的话,那反而真的会让我们失望。你快去跟她说清楚吧,孩子。”妈妈安慰我道。
我赶忙爬起来跑了出去,心里怀着对父母的感激。希望一切都来得及。
到了聂萱的住址,我立刻把一直以来想说的话都告诉了她:“我本来以为我的一生就这样了,是你改变了我。我实现了做我自己。”
她听我说完,让我进屋看看孩子。孩子很可爱,有着细嫩的粉色肌肤,还会笑着看我,肉肉的小手捏着我的手指。
“我愿意跟你从今往后都一起生活。”我抱着聂萱道。
“我不愿意。”聂萱说道。
我吻了吻她,她眼角又留下眼泪来。
“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也是在流眼泪。”我帮她擦掉。
“我知道你的苦衷,所以我也在等你的选择,我真正体会到了曾经那些从未体会过的感觉。你是不想让我有软肋,不想让我们陷入危险才这么说的对不对?”我摇着她的肩膀。
我恳切道:“我不会再去做杀手了,我们会远离那样的生活,不会有危险的。”
她摇着头:“我不愿意跟你在一起,请离开吧,我明天就要结婚了。”
“你在怪我没有陪着你和孩子,看着他降临在这个世上吗?你在惩罚我吗?”
“这就是我的选择了,先生。”
她将我推出了门。
我再一次领悟到与她分离的痛苦,守在她门口久久心里无法平息,当我头靠在门上的时候,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我落寞地离开,但我也没有再回去父母身边继续做一名杀手,而是找了份其他服务业工作,在努力生活着。我希望聂萱有一天来找我,但没有讯息。
很多年后,我在电子邮箱里收到了她的消息,她告诉我,我从头到尾就不该相信她,她就是来取我命的,只是到了后边她不想再杀我,而是想从心理上折磨我。我父母曾经按任务计划让她家破人亡,而这就是她对我们的复仇。而我的孩子,将是我父母罪证的报复。我将永远再见不到我的孩子。
她成功了,成功地伤害到了我,伤害到了杀手一家里的傻儿子。我为对她的信任而悲愤,但同时我又感谢她,我在城市里自己开了小店,不用再跟着父母过着整天躲躲藏藏的日子,尽管还是假名,但谁在乎呢,连聂萱本来也是假的,真真假假,对我而言,都不再重要。
而我真正的感谢她,赋予了我选择自己人生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