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代南宫家（三）

我打死也不出去：

南宫透我需要公平、公正、公开的对待！

我爹走过来，抓着我小孩子的手臂就抱了起来，交给苏图恩恩：

南宫大将军好，南宫透，你留下来，但是不许说话。闭好你的嘴巴，如果出生就军法处置！

我爹让司徒恩恩和小君走了出去，然后就把门关了。

房间里面，只有我爹，我哥还有我。

天色仿佛都暗淡了下来。

房间的素白纱窗遮光性很好，阳光必须从窗花的缝隙中间透进来，打在地上形成一幅明暗有序的茶花图案，长方形的白色瓷瓶插着，早上刚刚摘下来的，青绿色荷叶和嫩粉色荷花，荷花开的圆盘那么大，听说是从普陀山莲池、观音脚下摘回来的种。

我爹在面对着光线，背后是那只荷花，显得有点穿越的圣洁感觉。南宫大将军用他很粗鲁的眼神对着我看了一阵子，然后才对南宫澈说：

南宫大将军南宫澈，有些人是必须保持距离的！

我哥站在背光的地方，龙猫都藏在光线的黑影中看不出神情，但是他的声音如同遒劲的北风刮过结冰的荷塘：

南宫澈是

这不可言喻的默契是什么？

我听着有猫腻。

我爹沉默了一阵，有点自言自语的错觉：

南宫大将军巫蛊术源远流长，非下古者不得解其巫蛊，即使翻转苗疆大海捞针，有何益处？你坚持，我明白。但是你肩膀上的责任不仅仅是一个女人，国家的安定，朝代的更替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在漩涡当中我们感觉到的是一种平静，但是漩涡之外的人永远都是尸骨无存，自身尚且保不住荷塘那些凤毛麟角的儿女私情？哪里有那样的闲情雅致去感叹？有些道理我懂你也懂，总之以后少同他接触，更加不要对苗疆动歪心思了。

南宫大将军是哪一国的语言啊？

这个“万物更替”“苗疆巫蛊”，同南宫澈有什么关系呢？

我哥更加神奇，又是一个字：

南宫澈嗯

我看着我哥。

我哥不知道为何，好像也正看我。

地上的茶花图案就好像一个巨大的锁妖塔，把南宫澈2/3的身体都锁到了黑影当中。

有些熟悉的感觉突然从我心底涌出来。

南宫透……

我爹已经瞪着我，我立马捂住嘴巴，连一口气都憋住了。

果然，刚才那个妖精味道的女人是小君的亲娘！

现在他们当我是一个花瓶，放着他们玩深沉，我一点都听不懂，不过我听懂的是我爹压根就知道他儿子的媳妇，他孙子的亲娘是何许人物，天天他在我们跟前装糊涂，我爹是只狡猾的狐狸，我很清楚。

我说：

南宫透爹，你知道——

南宫澈扯着我的肩膀，拉着我走：

南宫澈南宫透

我立正：

南宫透在！

南宫澈面无表情：

南宫澈罪名成立，4圈

我一时没听明白:

南宫透四圈？麻将吗？

南宫澈军法处置。

南宫透我……

南宫澈扬起嘴角，眼底是一片恍若春天的觉醒，笑着：

南宫澈你有意见可以向五军都督府提交一份3000字的书面报告。

果然，一山还有一山高。

这个时刻，我只能用非常哀怨的眼神对着我爹。五军都督府是我爹的地盘。自从我爹从帝国军退出来之后，他就开始进驻五军都督府，不是拿着枪杆子上阵杀敌，而是拿着笔杆子继续征战。

我爹皱了一下眉头。：

南宫大将军四圈是不是嫌少了？

南宫大将军总在关键的时刻对我即将悲剧的命运进行完美的补刀。

我立马就走：

南宫透爹，没有，四圈简直太公道了。

我爹继续补刀：

南宫大将军那你还想说什么？

我多么无奈啊：

南宫透我想说的是——男人四十一枝花，你还是一枝花，你还可以多生一个！

我爹看着我，盯着我，好像内心纠结着两个国家的军队在场上厮杀，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摇摇头，放弃了：

南宫大将军还是算了。生儿子无所谓，如果又生个这样的女儿，你让我怎么办呢？

啊啊，那是什么眼神？什么意思？

我严重抗议：

南宫透你的儿子很好，女儿很差么？爹啊！生个儿子，要娶媳妇盖房子，只会让你背上一屁股的债，把你身后的最后一滴血都榨干！生个女儿，嫁出去，可以让你当上国丈，以后打横走！

但是我爹已经把我的话夹死在门缝里。

我爹一个儿子两个女儿，他的儿子。我哥南宫澈，现在是帝国军的统领，他的大女儿，也就是我，给凤皇城3000黑羽卫的统领做了得力助手。而他最小的女儿，也就是我的小妹南宫湄，入宫侍读去了，一不小心就被小皇帝看上，是当妃子的命。

突然，我爹“唰”地开门了，眼神就好像剔了鱼皮的鱼刺一样，盯着我：

南宫大将军忘记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南宫透，以后不许他阻止你，否则也是军法处置。

这里真的是我们南宫家吗？南宫家不是军营！

杨公家的这两个男人是怎么啦？

我一时反应不过来。

人死之后不过是一抔土，不多占一分。这句话一点都不假，所以我真的不明白，为何南宫家要建的那么大，休闲的后花园何为有条泥沙跑道操练场。这里泥沙是沉沙，人踩上去，泥沙不会带起来。还会顺便把人的脚陷下去，让跑步更加辛苦一点。自从我那个暴发户的曾祖父圈了这一块地做南宫大将军府之后，南宫家的男孩都是在这里度过他们的青春岁月，这里见证着南宫澈的成长。

南宫家的女孩子，在这里度过青春岁月，百年来大概只有苦命的我。

这一圈从南到北，对于我一个弱女子够呛的。

跑道的一侧小土堆上有个朝天八脚的望风亭，其实望峰，没有峰，倒是可以把整个操练场都看入眼中。以前是我在那里看着南宫澈受苦，现在是南宫澈看着我受苦。风水轮流转，三十年东，三十年河西。这年头什么东西都会变。花德喜茶装的十年熟普都从二两银子一饼升价到了四两银子，菜市场二婶娘的葱花都从免费赠送涨价到一文钱三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