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都是局中人

“好，我答应你。”

　　出乎我意料之外，女人没有发作，她没有不愉快的表情，轻轻点头应允我的她，脸上的那一丝淡恬从未消散过。

　　“你……就真的没什么说的吗？你就真的没什么要求吗？你说啊，你说吧？！我都满足你行不行？！”

　　毫无征兆的我突然就爆发了——为什么会这样？你为什么要对我这样？别对我这样好，我不值得，我不配！

　　所有一切的喜悦在这一刻都不复存在。

　　我不想亏欠眼前这个善良的女人，我不想！

　　“我真的不需要什么。”

　　女人顿了顿，她的手搁在了我手上。

　　她温暖的手只会让我冰冷的指尖颤抖，她温柔的话语只会让我的眼泪降低她那双手的温度——

　　“好好过你想要的生活，珍重自己。”

　　女人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我只是疯了一样把家里砸了个遍。

　　为什么要这么整洁？我不需要！为什么要这么干净？我不需要！为什么要都这么井井有条？我不需要！

　　你说的！我都不需要！

　　瘫坐在玻璃渣的我，费力的举起了手。

　　手掌上鲜血淋漓。

　　可那双手终究还是留给了我温度！

　　静静的躺在沙发上，我反复的看着我这双纤细的、血红的手，前世的纹身早已无影无踪，可雷蕾的名字早已经刻划在了我心里，我来这个这个世界的使命是什么？我的宿命是什么？！

　　我凭什么还犹豫？！

　　一番发泄一番自问自答后，我居然苦笑着觉得轻松了不少？行吧——就这样吧，就这样吧！既然你这么大度，那我何必牵挂？

　　这只是心中那一点多疑在作祟罢了吧？

　　这肯定不是我的内疚。

　　包扎伤口对我来说是件熟门熟路的事，躺在沙发上，我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我哪里都不想去，我只想见雷蕾。

　　可是她现在没有时间，要不发微信给她？

　　算了吧，我太知道这个女人了，工作的时候几乎是不会回什么私人信息的。

　　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周浩怎么还没有给我打电话？

　　“你在干嘛？黄队长他们还没有时间吗？”

　　我的语气恶劣，对于周浩，更是无以复加的恶劣。

　　此时周浩的声音却没有平时那么猥琐，更多了一些冷漠，但是我却没有听出来，我只在意了他说的内容。

　　“哦，已经去过了，没什么事了，明天就能签字。”

　　操，事情虽然办好了，但是我什么时候允许你自作主张了？

　　人脉必须掌握在我自己手里，周浩你越俎代庖了你知道吗？

　　“那你现在去办公室等我，我有事找你。”

　　“你现在在哪里？我去找你好了。”

　　他居然开始反问我了？

　　行吧，办公室人来人往我还不好收拾你，你干脆到家里来。

　　“我在家，你来吧。”

　　挂了电话，我开始闭上眼睛养神。

　　一直到晚上八点，我才听见敲门声，不过当敲门声响起的时候，地上最后一块残渣也被我收拾干净了。

　　周浩带着一声酒味，没有换鞋就走了进来。

　　我皱了皱眉。

　　“你是不是要跟我姐离婚？”

　　周浩站到了我面前，开门见山的问我。

　　“谁告诉你的？”

　　我不承认，也不否认，我检查着地面是不是被我清理干净了。

　　“你还是不是个男人，承认就行了。”

　　他一脸不屑的看着我。

　　“谁告诉你的？”

　　长期以来的威压还在，周浩回避了我的眼神。

　　“我姐昨天回家了，我妈告诉我她昨天在家哭了一宿。”

　　“她哭就是要离婚吗？”

　　我没有预料到的是周浩居然冲过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衣领。

　　“老子告诉过你！不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不要跟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会玩出火的，你会抛弃我姐的，你他妈就是不听，就是不听是吧？！”

　　他的唾沫飞溅在了我的脸上。

　　我依旧平静的看着他。

　　“松开。”

　　“松开？老子还要打你呢？啊……”

　　打架他不是我对手，在他拳头还没有举起来的时候，我已经轻松的将他放翻在地。

　　我没有将脚踩在他脸上，虽然我非常想这样做——你自己一个天天花天酒地的浪荡子凭什么指责我！

　　但是这不代表我不会轻轻抽着他的脸问他：“再问你一次，谁告诉你的。”

　　我对人没有什么信任，特别是什么都不找我要的女人，我放不下那种强烈的戒备心，如果说这个世界里一定有一个人让我毫无戒心的话，那只会说雷蕾。

　　只能是雷蕾。

　　我的膝盖压上周浩的脖子，我掰开他的手指——可我犹豫了。

　　因为我知道这样会很疼。

　　“我不是傻子！我姐把婚戒取了！她当命看的婚戒！再说我姐什么时候晚上会出去？！她现在去哪了你告诉我？！”

　　原来——那个女人，真的——对不起。

　　我慢慢的松开了周浩，我甚至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可是他没有听到，我也不想他听到。

　　看着周浩从地上爬起来，我想了想，转身去茶几上拿香烟，也许抽两根烟，我们会平静一点。

　　可是随着一声巨响，我的背部一阵剧痛，我踉跄着摔倒在沙发上。

　　“操！”

　　周浩偷袭了我，整个餐桌椅在他大力的挥击下碎成了两截，只有两根椅子腿被他紧紧握在手中。

　　“呼”

　　椅子腿带着风声朝我脑袋横扫过来，我避不开，只能举起左手硬挡了一下。

　　“周浩你疯了吗？！”

　　疼痛，愤怒，让我抑制不住的大吼。

　　“疯？我看你才是疯了，不，你是傻了。”

　　周浩又提起了一把椅子，看着从沙发上滚落在地板上的我，高高的举起了椅子。

　　“你不是喜欢那个女人吗？你的雷蕾？你他妈当我瞎啊，那么多人吃饭，你怎么对我姐怎么对她我还看不清楚吗？你当我瞎啊！”

　　椅子扎扎实实的再次抡在了我的背上，这一下重击让我痛彻心扉，嘴角都渗出了鲜血。

　　躺在地上翻滚的我能看见周浩的脚在逼近我。

　　下一刻，这只脚毫不犹豫的用力踩在了我的脸上。

　　“你是有多傻逼啊？你怎么能承认我放高利贷呢？你他妈是在坑我啊，你还说我傻，你知不知道你跟包工头的通话录音就在周局长手上！”

　　这让躺在地上回复体力的我大吃一惊。

　　但是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越听越心寒。

　　“你以为今天消防去检查，是打算给你网开一面大开后门吗？傻逼，人家是去实地调查抓你把柄去了，知道吗？傻逼！”

　　肚子上狠狠挨了周浩一脚，虽然我整个人处在狂怒的状态，但是我依旧咬紧牙关，我想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你是不是想知道还有什么？你这个人，好他妈蠢，你以为这是电影？反派要把真相原原本本的都说出来然后等着主角杀死？傻子，你才是反派，你他妈才是反派！”

　　周浩一脚接一脚的揣着我，我抱着头，尽量用肩膀迎接着他的狠踹，同时我在一点一点的挪动，我想离他的脚更近一点。

　　他有点累了，我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

　　当他再次抬起脚时，我低吼一声，抱住他站立的那只腿用力后扯。

　　摔倒在地的周浩发出一声哀嚎，他抱住了脑袋，看来这一下他磕的不轻。

　　摇摇晃晃站起来的我，一脚踹到了他裆部。

　　他消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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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周浩被我用冷水泼醒的时候，他看见的是我手里闪着寒光的短刀。

　　周浩一言不发，只是恶狠狠的盯着我，应该说此时的他表现的还是很硬气的，但是再硬气又能怎么样？

　　现在你被捆的结结实实的，你就是我案板上的肉。

　　“你还记得我是干什么的吧？说的好听一点，我们俩以前都是闯荡江湖的，说的不好听一点，我们都是混混，不知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混的比你成功？”

　　没让周浩回答，我自言自语的回答了我自己的问题。

　　“因为我比你狠啊，以前跟你姐谈恋爱的时候，我跟人打架，你永远只敢在一旁大呼小叫，你听过我叫唤吗？我只动手。”

　　用刀轻轻拍了拍周浩的脸：“还记得这把刀吧，挺锋利的，我也挺喜欢的，哦！对了，这把刀还是你给我买的，你小子当时说花了一千块，我什么都不说就给了你一千块钱，你以为我不知道这把刀才卖一百？我没记错吧？”

　　“你背着我骗了我多少钱我跟你计较过吗？现在居然还跟外人合起来整我？操，你是胆囊肿了还是胃撑大了？”

　　我笑着拗住了周浩的手指，这次我没有留力。

　　用力一掰。

　　一声惨叫。

　　“啧啧，叫那么大声，还是去卧室吧，那里隔音好，万一我等会忍不住做出什么见血的事，也不想让邻居听见，哎，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要注意影响。”

　　抬手下掉了周浩的下巴，我能从他惊惶的眼神中读出他现在心中的想法……我就是个疯子。

　　呵呵一笑，起身，提着刀，抓着周浩的头发，费力把他拖进了卧室。

　　关好门，再用捆着周浩的椅子顶住了门，我斜靠在了床上。

　　“愿意跟我交流交流吗？”

　　我好整以暇的玩弄着手里的短刀，开过锋的短刀很锋利，一不小心就在我指尖留了一道伤口。

　　我干脆用短刀在自己胳膊上来了一记，这个举动让周浩瞪大了眼。

　　他很了解我，每次搏命的时候，我都会跟自己来一下，这样是提醒自己……

　　没有退路！

　　周浩的喉咙里开始发出嗬嗬声，我看着他，问他：“想说话？”

　　他点头。

　　“可我不想听废话，你懂？”

　　周浩使劲点头。

　　“今天陪周局买完衣服他让我去他办公室，我就去了，结果到了之后他就给我听了一段录音，就是老李跟你打电话的那一段。”

　　“如果这样你就把我卖了，那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再来点猛料！”

　　我微笑着鼓励着周浩，而我的笑容在他的眼里此时不逊于恶魔。

　　“是，本来我觉得这也没什么，但是他又说你没拿我姐当人看，我听了心里很不舒服，但是我还想着可以劝你。”

　　“谢谢，你有心了，最后是什么打动你了呢？”

　　我继续笑着打听着。

　　“你居然给了那个女人股份？你给了她股份！我姐都没有！”

　　“你是不是就想一脚踢开我姐！所以你打算把所有的东西都给那个女人！包括那个玉佛！我去你办公室看过了！打开盒子就是雷蕾！雷蕾！雷蕾！”

　　“你为什么辜负我姐？她对你那么好！”

　　周浩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