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
如果可以,我愿和你一起溺死在无妄之海里。
一、
白宇不是没喝过酒,相反作为一个十几岁就混社会的问题青年,这种事他没少干。年少轻狂嘛,喝喝酒,抽抽烟,看着妹子们崇拜的眼神,体会乌七八糟的青春。
可现在不一样。
他快三十了,不再是个少年郎。干掉那瓶酒的时候,还得留下几秒钟担心担心自己的胃。
入喉便是呛人的辣意,肝胆脾肾脏合着胃一起撕扯。
这三天就是这么过来的,醉了醒,醒了再醉。
不洒脱,不果断,不干脆。自从遇见他,一切都变得飘渺。他白宇花了一年做了一场浩大的梦,却花了整个余生结束了一场无妄的爱。
二、
白宇太久没有再见到那样一双眼了。灿若星辰的眸同时敛了冷峻和深情。
矛盾。
第一场戏之后,白宇给朱一龙下了这样的定义。
朱一龙是真的拼。白宇毕业以来,也和不少的老戏骨合作过,他们本着专业的态度,认真对待演戏。朱一龙似乎和他们又有些不同,他拼了命。他演谁就会变成谁。一如他演沈巍,眼里的深情和隐忍,是作为赵云澜饰演者的白宇无法直视的。
他以为自己会和朱一龙成为不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我高估自己了。”白宇低沉的声线被压的更低,“是我杀不了青。”
三、
白宇是在医院里醒来的。
扑面而来的不是呛人的消毒水的气味,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白宇觉得坏事了。
心脏一下一下,像脱了缰的野马根本不受控制。索性一把扯下手背上的针,匆匆忙忙趿拉着鞋不管不顾向外冲。
“你要去哪?”同最不想见到的人迎面撞上,白宇下意识回避令自己魂牵梦萦的眼神。
四、
朱一龙也没想到再见是这样的场景。
白宇是真的瘦了,合适他身高的病号服松松垮垮搭在他身上。
“你要去哪?”朱一龙再次发问。
仔细算算也有两三个月没有联系了,不是他不愿意,新进的剧组是出了名的严苛,高质量优质的剧本摆明就是为了拿奖去的,他根本不敢怠慢。剧组的事情缠得他脱不开身,基本上倒头就睡,如今看到白宇自己不爱惜自己除了愤怒之外便只有委屈了。
至于为什么委屈,朱一龙下意识逃避去深究。
“我……可能,就,嗯,太闷了,出去转转。那个,龙哥吃鸡吗?”白宇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吃什么鸡,脑子里装的都是浆糊。纵使他再妙语连珠,在这个人面前都是白搭。
“好。”轻轻柔柔的声音猝不及防闯入白宇耳中。这样的朱一龙更让白宇看不透,放不开。
五、
三年前的《镇魂》伊始,两个人都没有想象过会火,却还是用最纯的初心演完了这部戏。
两年前的营业期,是白宇进入娱乐圈一来最开心的时期,不用顾忌就可以把藏在最暗处的晦涩爱意表现出来,当然,必须打着兄弟情的幌子。
一年前的事业上升期,谁好像都忘了必须要联系谁,也忘了身边必须有谁。也难怪,都是成年人了,谁也不是没了谁就不能活。
“小白,你怎么了?”眼看着毒圈越来越小,白宇一动不动,显然是心不在焉。朱一龙也不是傻子,索性把白宇的手机拿过来。
“小白,我……”
“翻涌眼底的光影……”手机突然响起。
“喂,哥哥!”是一道清亮的女声,干净不做作。白宇下意识把眼神聚焦在朱一龙的手机上。
哥哥。多美好的称呼。以前这可是白宇的专利。
六、
电话那边的女孩子还在说些什么,朱一龙眉眼带笑,时不时应上几句。
哪怕咫尺之间,也像隔着山海。
白宇扭过头。
早该结束了。他告诉自己。
“龙哥不够意思啊,有嫂子了也不提前给兄弟说一声。伴郎还缺人不。”忽略掉发红的眼角,白宇好兄弟的角色还是演的不错,只不过骗不了自己。
三天前,是朱一龙爆出恋情的第一天,热搜一直挂到深夜。尽管白宇强迫自己不多想,那一天的工作仍然十分不顺利。导演看出来白宇心不在焉,也不多留,大手一挥给了白宇五天假让他好好休息。
借着酒精,回忆里的龙哥依旧是个少年郎。借着酒精,他想斩断所有不该有的念头。
七、
“不缺。”白宇听到朱一龙诚如是说。
白宇像掉入了深海,无法喘息。
双眼憋的通红,仿佛卸了一点劲就会有液体流出。
朱一龙叹一口气,看着白宇拙劣的演技,按了按太阳穴。三年时间够长了,他分明是给过白宇远离自己的机会。既然他不想逃,朱一龙也不必做圣人。
八、
朱一龙一直存着白宇的所有照片,开心的,闹脾气的,焦躁的,乖巧的。
朱一龙也一直存着和白宇一样的想法。只是作为年长者,他的隐忍更加无声。
这三年,他没碰过酒,连借酒消愁的机会也没有。
还好,他等到了。
九、
“所以说,那条热搜是你故意放的?”白宇是真的坐不住了,恨不得直接从床上跳起来。
朱一龙笑得乖巧:“三年了,终于又一次喝酒被我逮到了,我不准备放过你。”
“龙哥。”白宇试探着拉住朱一龙安放在双膝上的手。朱一龙反客为主,将白宇的手带至自己的心口。
“小白,我不忍了。”
“我爱你。”
十、
来之前,朱一龙想过之后的一万种可能。
他们的爱名为无妄。
没有光亮,没有希望。
就算是无妄又如何。
如果可以,他依旧愿和他一起溺死在无妄之海里,永不超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