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大祭 第十七章 内心的挣扎

蓝冰用双手捂着脸，从指缝中偷偷看向外面，内心不禁自问道：“这个人这么粗鲁，这么令人讨厌，为什么我对他却恨不起来？明明他是那么的无理，霸道……”蓝冰想着想着，心头猛的一颤，好像想到了什么，声如蚊音道：“能把我放下来吗？让我自己走……”

　　“什么，你又想摔在地上？”

　　“那你能换一种方式吗？真是羞死人了，要是被熟人看见的话……”

　　“换下也行。”王进一说完，轻轻把蓝冰放下，蹲在她身前，又道：“上来吧！”

　　蓝冰在王进一背上，不一会儿就有些迷糊了，只听见耳边两旁呼呼的风声，“喂，到住处了，醒醒，醒醒！”王进一喊道。

　　蓝冰缓缓睁开眼，擦了擦嘴角的口水，道：“不小心睡着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还会不好意思？明显是想睡死在我背上或累死我啊！”

　　“才没有，非常抱歉，对不起！”

　　“那还不给我下来。”

　　“哦……”

　　“啧啧啧啧，这么大一滩鼻涕眼泪，也真是难得啊！”王进一不依不饶道。

　　“你别说了，为什么你这么讨厌我，人家都向你道歉了！呜呜呜呜……”蓝冰歇斯底里的哭喊道。

　　“我为什么不能说，你以为凭眼泪就能让我害怕？”

　　“我才不是要你害怕什么……”

　　“那你是觉得自己委屈了？”

　　“呜呜……”

　　“王进一，你这混蛋去死吧，败类！”陈明不知何时出现在不远处，一声吼叫传来，人随声道，一拳“嘭”的将王进一侧脸打的凹了下去，整个人飞出两三米远，撞在了墙上，王进一口吐鲜血挣扎着，面露痛苦。

　　蓝冰停止了哭泣，惊讶的看了眼陈明，飞奔至王进一身前，关心的说：“你怎么样了，没事吧？走，我马上带你去医院！”说着并抬起王进一的手臂，试图把他架在自己肩膀上，奈何她身材太瘦弱，又怎抬的动一米八的大汉？

　　一甩手，王进一将蓝冰推开，扭动了下脖子，冷声道：“我没事！”继而擦掉嘴角的血渍，道：“陈明，你还挺有两下子，这一拳我今天给你记下了，有机会定十倍的偿还！这个傻女人你一定要护好了，不然我绝对让你后悔，哈哈哈！”话音刚落，王进一脚下一用力，急奔冲向拐角，消失在了那迷宫似的巷子里。

　　“蓝导游，你没事吧？”

　　“你走开，不用你管！”呜……”蓝冰哭着跑上了楼，推开房门，进去后立刻反锁住，随后瘫软在地上，心脏快速扑通扑通的跳，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原本怕陈明被打伤，所以才假装不反抗王进一，可现在反过来了，有人替我出了口气，打跑了那个无理又霸道的男人我应该高兴才对啊，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担心他？”

　　陈明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蓝冰消失的背影，他感到自己的内心在滴血，在翻腾，为何总得不到公平的对待？“啊！”陈明一声怒嚎，狠狠的往地上打了一拳，地面立即龟裂成一条条横七竖八的裂缝，如同网状般扩散开去。

　　巷子深处，王进一颓废的坐在地上，掏出香烟，点上一支，轻轻吸一口之后，便任由香烟燃至灰烬。

　　掐灭烟蒂，王进一大吼道：“为什么，为什么！上天要如此待我，让我成为这样的怪物，敢恨不敢爱的怪物……”

　一拳拳锤打在地上，尽管双手已经鲜血淋漓，王进一却仿佛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因为他此刻内心的痛苦远胜过一切皮肉之苦。

　　“你先前的威风哪去了？那个令人害怕的男人，原来也不过是一个懦夫，一个只会躲在墙角哭泣的脓包而已，嘻嘻。”早上和蓝冰一起送到破庙的老妇人，在拐角处嘲笑道。

　　“滚！”王进一吼道。

　　“你也就能吓吓我老婆子了……”

　　“别让我动手！”

　　“哎，现在的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除了欺负老太婆外，什么也不会了……”声音越来越远，老妇人的身影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端。

　　王进一一拍地面，整个人飞身弹起，沉声道：“这样的日子不多了，很快，很快，这个世上将不再有怪物，所有的怪物都要死！”说完一跃踏上屋顶，急奔着横跨过一条又一条巷子。

　　一阵警笛声传来，几辆警车停在了祭台边不远处，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警下了车便责问道：“是谁叫人把尸体挪开的？”这位女警正是警察局长王大奋的女儿，王小瑶。

　　“是我！”

　　王小瑶闻声，抬眼望去，只见戴着金色面具的祖龙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轻轻摘下面具，露出了本来面貌，只见他长着一张清瘦的长脸，嘴上留着两撇八字胡，与他的发饰服饰相结合，乍一看还真是像极了古时的算命先生。

　　“档案中显示你早已不主持月祭了，为何这次例外？”王小瑶问道。

　　祖龙缓缓道：“王警官，您好！我们这个月祭节虽然有些迷信色彩，但不是真迷信，也不是宗教，不存在阶级之分，只要能够主持好每一次月祭就行了。”

　　“嗯，那好，就麻烦你去局里做下笔录吧！”

　　“好的。”

　　“等等，你把我弟弟尸体放哪了，快告诉我！”赵自力因伤心过度晕了过去，醒来后才发现不见了弟弟的尸体，于是连忙拉住准备上警车的祖龙问道。

　　“已经叫人运往义庄。”祖龙说着一挥手，两个人走了过来，他又道：“带警官和这位客人去义庄吧！”

　　“好的！”

　　跟着带路的两人走走停停，东拐西弯之后，一间破旧的屋子出现在眼前，上面一块牌匾写着义庄二字。

　　“到了！”两个带路人其中一个喊道。

　　推开门走进去，另一个指了指白布盖着的地方，道：“就在那里。”说完，两人退出了义庄，准备离开。

　　王小瑶道：“等一下，你们叫什么名字？”

　　“我叫纪涛。”

　　“田面。”

　　王小瑶盯着两人看了一眼，心道：“叫纪涛的明显比较爱说话，体形肥胖的他本应很阳刚，但事实却是娘娘腔，令人恶心，另一个田面则不怎么说话，脸上骨架大，皮肤还黝黑，一口大黄牙实在也不讨人喜欢，估计他们知道的也不多，还是有空再找他们了解案情好了。

　　王小瑶收了收思绪，道：“你们走吧，有公园双杀案的线索请主动联系我！”

　　“是的，警官。”

　　“呜…更生啊你怎么就想不开啊，怎么就这么傻啊，选择了这条绝路，你叫我如何向爸妈交代呢……”

　　王小瑶上前拍拍赵更生肩膀，道：“请节哀顺变！”说着轻轻掀开白布。

　　“哇……”赵自力只看了一眼，便大吐了起来。

　　王小瑶看着白布下的一堆肉泥，一股强烈的恶心感袭来，脸色阵青阵白，随后忍不住转身在一边狂吐了起来。

　　她原本只是文职，这是第一次外出办案，还是在她爹王大奋耳边软磨硬泡得来的，见到这种事不吐才怪，擦掉嘴角的污秽物，王小瑶伸手把白布盖上，道：“走吧！你若是想一个人留在这里，多陪一下你弟弟也可以，等会儿我再找人通知你录口供好了。”

　　“不…还是不要了……我们走吧。”赵自力急忙挥了挥手，快步走出了义庄。

　　到了外面，赵自力问道：“警官，你们当警察的，看尸体也会吐的么？”

　　“闭嘴，这也是你该问的？”

　　“哦……”

　　王小瑶道：“先去录口供吧，争取早日让你弟弟入土为安！”

　　“好的，谢谢你。”

　　深深的巷子里，王进一靠在墙角，伸手托住下巴，一搓一揉，凹下去的面部便恢复了正常，张嘴吐掉口中的血水后，他慢悠悠的离开了巷子，来到天堂公园，就在瑞刚烈与朱秀被害的位置站定，眺眼望去，眼前尽是一片金黄的景象，此时，微风带着一阵菊花的幽香扑鼻而来，王进一却紧皱了下眉头，走下斜坡，大步踏入了菊花海，穿行走了一会儿，突然抬脚用力一踏，地面霎那间翻腾起来，一条山羊大小，雪白肥硕的虫蛹破土而出，凌空张开满是尖牙的口器，向王进一咬来。

　　身形一错，王进一用力拔起一棵菊花挥去，虫蛹一口咬住菊花根部，当即痛苦的挣扎着往外吐，奈何它满是尖牙的口器倒钩住了根茎，无法吐出。

　　王进一怎么会错失这个良机？一闪身上前，双手抱住虫蛹一摔，用脚踩住虫蛹头部，双手紧按着它身体，低头一口咬在了虫蛹背部，白色的汁液顺着嘴角流出，王进一的眼神逐渐狂热起来，双目赤红的他仿佛化身成了一条水蛭，大口大口的吸吮着虫蛹身体里的汁液。

　　时间在飞快的流逝，王进一喉咙“咕咚咕咚”的吞咽着，虫蛹的身体慢慢变小，最后成了一副干瘪的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