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那年

一年一度的高考刚刚结束，突然间有些感慨，想写点文字。

每年高考季，我总会梦见自己一遍遍刷题，参加高考。好多次梦见自己物理学的一踏糊涂，考的更是一踏糊涂，然而我高中学的是文科，我很喜欢物理，在物理会考前学得还是不错的；好多次又梦见自己高考落榜，又在复读，似乎梦又与现实交织在了一起，一边工作一边复读……

高考，对我来说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九九七年，那是对中国很有意义、值得纪念的一年，那一年香港回归，举国欢庆。那年我十八岁，与高考相逢。

那年年初，一场横祸几乎让我无家可归。幸好，母亲虽然伤势较重，但并不致命。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陪母亲在医院度过了四十多天，所有的亲戚朋友都主张让我辍学，回家干活，照顾母亲，父亲坚持让我又回到了学校，那年高考，我落榜了。落榜是意料之中的，但我无法面对没有学上没有书念的日子，整日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都是那种失魂落魄的感觉。好在那年暑假特别忙，让我无暇顾及，因为母亲无法下地，家里少了一个劳动力，同时还需要一个人照顾母亲。依稀记得凌晨三点多和父亲下地抢麦黄，顾不得被露水打湿的半条裤腿，顾不得手上被磨起的水泡，夜晚顶着星星回到家，又要忙着做饭，又要忙着操心家里的牲畜，还要照顾母亲……等忙的差不多了，几乎是跌倒在炕上就发出鼾声，次日凌晨起炕时还保持着前夜跌倒在炕上的那个姿势，依稀还记得在那个只有一扇破笆篱门的小窑洞里，无数个夜晚因为听见风声而梦见狼吼，梦见狼将尾巴伸了进来，明显都能感觉到毛茸茸的大尾巴扫到了我的脸上，吓得我“鬼哭狼嚎”，惊醒后才知是被梦魇，好在，母亲渐渐的能自理了。

　　日子在忙了睡、睡了忙的过程中过得倒也很快，回首过去，我万般无奈，展望未来，前途又很渺茫。花安静的盛开，又安静的谢了，野草安静的蔓延，我的未来也就这样安静的沉没了。我不知道父亲的真实想法，也不敢多问，只是每天埋头干活，累了倒头睡觉。一日，父亲在街上遇见了我高中的班主任，他告诉父亲，如果有能力，尽可能让我再复读一年，老师说我的智力还好，今年也许是因为家中出事耽搁了。回来后，父亲长时间陷入沉思，不让我复读觉得会有遗憾，让我复读家里实在是太困难了，父亲征求我的意见，我表示怎么都行，我渴望读书，但我也不想让父亲为难，让我去我很高兴，不让我去我也不会埋怨。

　　时间很快到了秋天，上学的日子临近了，尽管非常困难，父亲还是决定让我去复读。那日天下着阴雨，山里的天气还是很冷的，我一早就收拾好准备去等车，父亲突然说：“你不去上学了行吗？”瞬间感觉空气凝固了，但我还是不动声色地说：“好呀！”转身就上了炕钻进了被窝，我理解父亲的难处。见我又上了炕，父亲厉声说：“车马上就过来了，还呆着干什么？”我一蹦子跳下了炕，背起行李就往外跑……就这样开始我的复读生活。

　　一九九八年，我再次参加了高考。时间是一只贪婪的兽，有时候，它会吞噬所有的细节。多年后再回首，我虽然还记得自己高考的经过，却记不清高考前的那段日子是如何度过的，之所以常常梦见高考，也许是因为那年高考是我人生的风水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