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画,你给我滚出去!滚出去!永远都不要回来!!”
“太子驾到——”
一行人连忙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东方末一身黑衣大步走进,冷眼打量众人,一句话不说。
他在主座上坐下,许久后才冷冷开口:
“起来。”
蓝府夫人徐玲诗满脸堆笑地迎上去:“太子殿下此次驾到,是为了看看媛儿吧……”
蓝府的大小姐蓝天媛刚刚还怒吼着,此时脸一阵红一阵白。
“天媛,还不快过来给太子殿下倒茶。”
“......是.......”
蓝天媛连忙上前,东方末的目光绕过她,看着角落里瑟瑟发抖的女子。
她衣着朴素,瘦小的身子不停颤抖。长发四散,遮住了她的脸。
“你,转过头来。”
天画不知是在叫她,仍低头小声抽泣。
蓝兮公见了忙冲她说:“蓝天画,太子叫你,没听见吗?!”
天画慢慢抬起头,正好对上他一双深邃得不见底的眼睛,愣了。
“太子殿下......她是庶出......母亲死得早......”见她脏兮兮的模样,徐玲诗毫不掩饰厌恶,“蓝天画,还不滚下去,留在这里脏了太子殿下的眼!”
东方末静静看着她脸上清楚的掌痕,身子周围的空气愈发寒冷。
天画唯唯诺诺地弓着身子向外退去。
“太子殿下不要介意......虽说这蓝天画是蓝府二小姐,但是,她很不讨喜……希望太子殿下不要因为她改变对蓝府的想法......媛儿,你不是说新学了一首曲子吗,来人,将大小姐的琴搬来,给太子殿下弹奏一曲......”
“不必。”东方末站起身,声音冷得可怕,“本太子这次来,就是为了带走一个人。”
他走向门,站到门外的天画身前:“本太子要把她带走。”
“啊!”众人皆惊。徐玲诗慌张地说:“这......这万万不可啊太子殿下.......”
“我没在和你们商量!”东方末加重语气,转身便走。天画犹豫着,直到东方末的贴身侍卫对她道:
“还不快跟上。”
她看了一眼蓝天媛等人,匆匆跟上去。
他们成亲了。不是十里红妆,不是锣鼓喧天,更不是鞭炮齐鸣。没有车马,没有嫁妆,他挑开她的盖头,注视着她碧绿的眼睛,觉得自己拥有了全天下。
洞房花烛夜,两人喝了交杯酒,他夺去她的贞洁。她就这样成了他的女人。她不后悔,这一生,在她活得极其失败的十多年里,他是她唯一的光。
那年,她在路上险些被蓝天媛雇来的马车撞死,是他救了她。千钧一发之际她与死神擦肩而过,同时深深记住了这个男人。那天,他穿的青衣。
她没有看见对拜时他脸上难得的笑容。
后来,他的妻妾渐渐多了。他不再来看她,他似乎把她忘了,忘在太子府里最冷清的偏宫中。她盼望着他来,却清楚的知道,他不会再来了。
终于,他的太子妃嫁给他了。那天,爆竹声震耳欲聋,万人空巷,府内张灯结彩,人山人海。天画听着外面的热闹,感觉犹如隔世。
东方末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甚至是麻木地,看着自己的新娘,打开她的盖头。
天画仰头凄惨一笑,没有一丝犹豫喝下药水。
那年,春风明媚。五年前,他救了她一命。一年前,她成了他的妻子。那一年,锣鼓声中她毅然决然喝下毒药,从此,一去不返。
她独自一人卧在榻上,任凭毒性遍布她的全身,侵害她的五脏六腑。她死死抓着衣领,强迫自己不去听那些声音。
“一拜天地——”
东方末,最终你还是负了我......
“二拜高堂——”
如有来生,我想,继续与你厮守。不知,你是否还愿意......
“夫妻对拜——”
她的身子渐渐冷了下去,手慢慢松开。临死前,她眼前却仍是他的青青子衿。
她爱他,正是因为太爱他了,所以选择了死。
她不知道的是,那些女人,是皇上硬要塞给太子,并且把她当作威胁东方末的筹码。他为了她,为了王位,为了给她更好的一切,妥协了。
当东方末得知,已是登基之时。听闻消息后,他没有任何表示。
似乎,她的死没有任何价值。
扭头登位,一甩龙袍。文武百官齐刷刷下跪,磕头。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那年,她死了。那年,他登基了。她不知道,他一登基便废了所有的妻妾。偌大的后宫,竟空无一人。
他不需要女人了,此生此世都不需要了。
你为什么不愿意再等我那么一会儿,哪怕是多几天,让我想办法解开误会。
本来,我可以正大光明立你为后,正大光明娶你,宣告天下,你是我的人,我唯一的妻,我唯一爱的人,我可以真正占有你......
我们可以普天同庆三个月,我们可以有自己的孩子,我们......可以相守一辈子……
东方末惨然一笑,转身将那件他与她初见时穿的青衫丢入被屠尽的蓝府的熊熊大火中,头也不回。夜黑得像涂了墨的纸,黑得如水,黑得凄美。
青衣化作灰烬......
一滴泪落在他袖上。东方末哭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皇帝哭了。此生记事起唯一一次哭,是为了她,为了那个,几年前一眸便让他冰山融化的她;是那个,在蓝府受尽委屈痛苦的她;是那个,临死前还不知道他爱她的蓝天画。
曾经,我无法表达我的爱意。如今可以了,而你,又去了哪。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