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三。写生

作为一个马上就要迎接升学考试的学生，Isabel有的时候觉得自己还是挺难的——虽然说学习成绩在班级里是拔尖的，但是数一数二的东西基本都要面对相应的压力，所以她总是抱着作业和笔记本跑办公室。

平日里Isabel不怎么喜欢说话，所以下课后和同伴嬉闹这一缓解压力的途径也没有了，不过下课铃从来也不是她自我放松的通知，她把课外娱乐放在了别的事情上——

户外写生。

在难得的周末——哪怕是仅仅只有一个上午，下午还要返回学校——的周末，Isabel会拿着画本到户外去。颜料画板太重了，也花时间，所以速写本加一只铅笔也是极好的，就用黑白灰组成草坪、天空和大海——小城镇边缘有不错的风景，哪怕是最远的“黄金海岸”也只需要电车十分钟就能到达，乐此不疲。

时间是上午八点半，带着书包，在夹层里面塞上一块喜欢的夹心面包，侧面插入暖水壶，铅笔别在速写本侧面，速写本夹在手臂臂弯里，Isabel搭上了去海边的电车。今天天气很好，人居然不怎么多，这样的话，用不了十分钟就能到“黄金海岸”那里，Isabel知道海边的自然公园里有一处很少有人踏足的山丘，植株茂盛，但边缘区域只是拉着细锁链隔着，没有护栏，毕竟山坡很平缓，就算有人失足也不至于遇难。而那个地方，观察大海是再好不过了，尤其是这样阳光融融的好天气，水面真是波光粼粼。

花了少许时间爬山自然公园的小山丘，跨过细锁链，Isabel坐在能把她埋起来的高草丛里，打开了速写本。

“嗯，这样就行了......”

铅笔放在本子上，就像照相机打开了镜头盖。Isabel抬起脸来，开始取景。

“这次把海面放在一角比较好，旁边画一些植物上去——”Isabel自言自语着开始转着头，寻找合适的一处草木，随后他看到了一个站在前面不远处的人影。

那个人站在山坡上面，靠着一棵树，一只手放在脖子那里，不知道在做什么。迷彩外衫让那个人几乎隐藏在了草丛里，可是他没拉拉链的外套滑下来，露出半个肩头，里面的黑色衬衫让Isabel注意到了他。

“好像是......null老师？”

那个背影很眼熟，为了物理题，Isabel一天见null老师四次，不会错的。

真是巧啊。Isabel在心里这样说，但是完全没有站起来的打算。

“还是不去打招呼了吧，又没什么事情。”Isabel刚要自顾自落笔，忽然想起了什么——“啊，对了，弧线自由落体的类型题......”这下不是“没什么事”而是“忽然发觉有事”了，Isabel放下速写本，从书包里急急忙忙抽出习题册来，把速写本暂时放在了地上。

“老师——”

Isabel拿着习题册站起来了，随便带上准备拿来画画的铅笔，往null那边走去。她已经想好怎么说比较礼貌了，先问声好，然后再像以前一样把本子翻开递给老师，老师自然就会领略自己的意思的，就跟在学校里一样——然而等Isabel站到null身后、也正是null回过头来看她的时候，Isabel的嘴唇僵住了，想好的话都没说出来。

Null老师的手里拿着刚刚挂断的电话，他的身体正面沾满了喷溅上去的血迹。

而他的眼睛——好像平时那温柔的棕色瞳仁被人挖去了，只剩下了眼白似的——老师的眼球是诡异的全白，此时此刻正一言不发地直直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