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聿揣着明白装糊涂,跟着司昼走进莫小雨家,正撞见几个人包括刚才拎着包子的女人正围着一台银色外壳的笔记本聊天。
他们居然在抱怨,主题大抵是制度内的形式主义。
“没必要,真的没必要。”正对着电脑的人有一张娃娃脸,年纪看着不大,却是声讨大队的主力军,“关键是保护下一个受害人而不是走这个可有可无的流程,为什么他们就是不懂。”
“那你来写过程报告。”女人嫌弃道,她将一缕碎发别在耳后,“有第一起就会有第二第三起,或许我们也应该在A市设立分部了,阿昼,你说呢?”
“有这想法。”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司昼好像瞥了他一眼。
他本来觉得两人关系不一般,可现在听着,女人倒更像以前辈的态度来对待司昼。后来江聿偶然在她颈间看到一枚被红线串起来的银戒指,才彻底落实这一认知,至于为什么不戴在手上而是藏在衣服底下贴身带着,他认为没必要特地打听。
“行,这回完了我去申请。”她话锋一转,“所以你们都仔细点,尽量记录每个细节,将来好准备材料。”
几人嘻嘻哈哈地应下了。管事的发了话,他们也不好继续闲聊扯淡,于是各干各的去了,只留下江聿傻愣愣地站在司昼旁边,产生了某种诡异的归属感,好像自己也成为了他们的一员似的。
莫小雨死在浴室,手里虚握着一把水果刀,刀刃上的血还没散净。她脑袋歪着,右颈开了个拇指宽的口子,鲜血从那里涌出,浸透了胸前的大片布料,血腥味与浴室里的暖气交融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如果抛开她脸上惊恐的表情与满地的镜子碎片,这就是一个完美的自杀现场。
“应该就是那个‘白桉’干的,但是现在有个问题,为什么是莫小雨。”女人叫邹翎,娃娃脸叫季知岚,两人这会正蹲在尸体旁边观察,季知岚怀里还抱着莫小雨的笔记本。
无论怎么看,莫小雨本人和白桉都毫无交集,两人一个在市中心住校,难得出校门一次,另一个住城郊的别墅区,每天两点一线。
如果硬要从两人身上找出点联系,那就只能是莫小雨还在上学的小男友了。
“等下,翎姐,你不认得白桉吗?”季知岚自己咂摸半晌,忽然品出邹翎对白桉这个名字的反应不太对,于是出声道。
“什么?”邹翎确实不认得。她负责的领域虽然也属于体制内,但与其他部门完全割裂,一般的案子不会递到她这里,她平时也没有给自己找事的爱好。
“就之前自杀那女大学生。白桉这名字挺常见的,本市却只有一个……幸好只有一个。”
“没人跟我提过。”邹翎一直想不通两人的关系,现在季知岚说起,倒是省了这一环。
“害,那李源翎姐你总该知道吧,莫小雨男朋友,A市市局副局长的儿子,和白桉同级。”季知岚试图捡有用的说,不过说着说着又变了味,“这李源脚踏两条船,背着白桉傍上莫小雨这个富婆,同时向两边要钱。莫小雨不差这个钱,可白桉家最多算小康,怎么能和莫小雨比。后来她偷家里钱被她爸发现,断了经济来源,另一面李源又逼得紧,可能受不住了。”
“我只是出去买了个包子。”邹翎没想到刚才几人原来有在干活,毕竟她一回来就只看见季知岚骂骂咧咧地消极怠工,“莫小雨不知道白桉的存在,但白桉知道莫小雨……李源现在在哪?”
季知岚从手机里翻出一张旅行社宣传图给她看:“国外。白桉死后第二天出发,明天回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