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山雁
1997年生人
现就读于北京师范大学艺术与传媒学院
主修电影学
热爱流行音乐,摇滚乐以及一切快节奏的歌曲。
可是,从某一天开始,她开始了解二十多年未曾了解过的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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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还要从2018年6月的一天说起。
那天,她请假回浙江老家看望生病的爷爷,爷爷见到她后病状减轻了不少。
但医生说老人明显是回光返照,希望家属满足一下老人最后的心愿。
家属询问老人,老人表达了想去茶馆听戏的愿望。
[老板说过几天的《桃花扇》可能是小雅丫头的最后一次演出了,这次不去…爷爷怕以后没机会了。]
老人拍着何山雁的手如是说。
小雅……是谁?
[爷爷,戏真的那么好听吗?]
何山雁有些疑惑,她一向不喜欢那种咿咿呀呀,唱起来漫长无比的戏曲。
[……哎。]
老人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说。
何山雁曾一直以为那是爷爷对她不喜戏曲的失望。
但是等到多年后,何山雁才恍惚意识到,那是老一辈人对中国传统文化可能要消亡的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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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山雁还是陪着老人去了茶馆听戏。
茶馆不需要买票,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人,何山雁扶着老人走过一桌又一桌,老人的朋友坐在第一排正中间冲老人招手。
[知道你住院,正好赶上我出去旅游,没能看望你。真的对不住。]
朋友握着老人的手说。
[这有什么,咱们老哥俩以后多的是见面的机会。]
老人反过来安慰朋友。
何山雁在旁边听着,忍不住眼睛一酸,差点要落下泪来,赶紧转头偷偷伸手抹了两下。
[哎?这是你孙女吧?长得可真漂亮啊。]
朋友看见何山雁站在一旁问道。
[哈哈哈,那当然,我孙女可漂亮了!]
[哎呀,你不早说,这桌就一个位置了。你孙女坐哪儿啊?]
朋友遗憾的说。
[没事儿,旁边那桌不是还有位置吗?叫我孙女坐那儿去,离得也不远。]
老人说。
何山雁冲老人和他朋友点点头,坐到了旁边那桌。离得不远,两位老人之间的对话听的清楚。
[老何,你知道你这位置谁给你占的不?]
朋友神秘的说。
[谁啊?]
老人也很好奇,毕竟这种好位置以前可都是好多老头争相想坐的位置,今天怎么就有人送给他了呢。
[这位置是以前总和你打架的老李给你占的。你两个星期没来茶馆,他不好意思直接问你,就拐弯抹角向我打听,我就告诉他你住院了。老李听完好几天没来,今天还是他给我打电话叫我早点来,让我看着位置。]
[这样啊……哎,现在想想,我和老李又有什么矛盾,不过是年轻时气盛,比工作比儿女……等我过几天去他家看看他去。]
老人拍了几下腿说。
何山雁听着,颇有感触。
这时台上主持人报了幕,是《桃花扇》·最后一折。
一个身着白色戏服的姑娘飘然上场,一张口就是清脆悠扬的唱腔。何山雁从未觉得戏曲有这么好听,她几乎本能的拿出手机录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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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幕
何山雁意犹未尽,还想再听,可是戏已终了。
老人和许久未见的好友总是很多话,于是何山雁就先行出了茶馆想去些东西吃。
刚出门口,就看见一个姑娘站在门口不远处。
太像了……
何山雁不假思索的快步走过去问道:
[请问,您是那个唱李香君的女孩子吗?]
女孩子转头,乌黑的长发,雪白的皮肤,蓝灰色的眼睛,这张脸深深刻进了她的脑海。
从此刻起,她就再也没喜欢上任何女明星。
……
哪怕很多年后,已经是国际著名导演,与国内外众多知名演员合作过的她,在媒体提问“您觉得和您合作的演员中最美的是谁”时,依旧坚定的回应:
[当然是边伯雅,她是我的伯乐,是我的Muses。无论问我多少遍,永远是她。]
……
何山雁看着女孩子的脸失神,女生柔柔的声线穿越空气落在耳边:
[我是。请问,您是来听戏的吗?]
何山雁分外激动,两人又聊了几句,女孩子就离开了。
何山雁傻笑着挥手。那女孩子要去北京上学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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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
爷爷还是去世了。
他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躺在摇椅上晒着太阳离开。
老人对何山雁说想喝茶,何山雁握着老人的手。她已经察觉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爷爷,您等我,您等我回来好不好。]
何山雁声音带着哭腔,眼睛不自觉的红了一圈。
[乖孙女,爷爷想喝茶。要烫的热热的。]
老人拍着何山雁的手,轻声说。
[好,我给您倒,您等我。]
何山雁伸手抹了一把眼睛,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老人,转身朝厨房跑去。
老人看着何山雁远去的背影,伸手将摇椅旁桌子上的收音机拿了起来,点开播放。
收音机里缓缓播放出《桃花扇》悠扬的唱词。
[我好想你啊,老伴儿……我也该走了,你再等等我……]
老人随着唱词缓缓闭上眼睛,梦里,年轻的姑娘向老人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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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什么呢?说好今天陪我去听《桃花扇》的,你可不许变卦!]
老人愣愣的看着姑娘,将手伸到眼前。那双手皮肉紧实,不再是枯如干草。
老人又抬头看向姑娘,看的姑娘脸通红。
[荷花?]
老人迟疑的叫道。
[嗯?叫我干嘛?]
姑娘歪头。
[荷花,荷花,荷花……]
这一声声呼唤,随着眼泪一同落下。
[哎呀,你个大男人哭什么呀!]
姑娘慌了,拿出手帕给老人擦脸。
[我不是在这儿吗?我早就许给你们家了,又不能跑。快走吧,再不走就要开演了!]
姑娘拉着老人的手,两人冲着前方的一片光明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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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打着节拍的手停下,院子里只剩下收音机的声音回荡。
“哐当!”
何山雁呆立在摇椅前,手中的茶具摔在地上。
[爷爷!!!]
何山雁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握着老人微凉的手,身体不受控制的扑在老人的腿上哭嚎。
家中大人早就有心理准备,在听到动静后全都出来了,母亲把何山雁扶起来搂在怀里不断的安慰她,父亲和叔叔们有序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接下来的几天,何山雁看着家中来吊唁的人来人往,大多都是老人生前在茶馆的朋友。
她已经哭不出来了,每次看着和爷爷有关的人或事物时都会有一种干呕的感觉。
别人说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会有想呕吐的感觉,曾经不相信,如今是彻彻底底体验过了。
长辈们都在忙着葬礼的事,何山雁留在家里接待前来吊唁的人。
有一天一位老人前来,何山雁把他带进灵堂,老人在灵堂里絮絮叨叨了许久,老人的子女在外面和何山雁说话。
[我们家这老爷子,自从一个月前突然开始在我们家摆观音的房间待着,有时候一呆就是半天,甚至前几天,他连他最喜欢的演员唱戏都没去听,说是把位置给别人了。]
何山雁听了,略微有些恍惚,轻声说道:
[那个位置……是留给我爷爷的。]
[……是吗?真的抱歉。]
老人的子女抱歉地说道。
何山雁摇摇头。
这时老人从灵堂里步履蹒跚的走出来,站在何山雁面前,
[孩子,你就是老何的孙女吧。]
[嗯。]
何山雁点点头。
[你爷爷,有没有留下什么要对我说的?]
[……爷爷说,他本来想过几天去看你。]
[结果……]
何山雁没说完,那种熟悉的酸涩感又涌上心头。
[哎……好,我知道了……]
老人由家人扶着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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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葬在公共墓地。
一家人最后与老人道别。
老人的墓地旁是何山雁奶奶的墓地。
两个人终于永远在一起了。
最后所有人冲着两块墓碑深深地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今天过后,除了扫墓可能不会再回到老家了,因为……想见的人已经不在了。
何家众人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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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风吹来
老人墓前摆放的荷花松动了一片花瓣
花瓣脱离花朵,被清风带离地面,在空中缓缓打了几个转儿,
最后轻轻落在了老人旁边的墓碑上
就好像是有谁在为姑娘头上带花一样
这时,旁边有人路过
风停了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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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完
作者写番外时本来是想写的欢快一点,结果越写越歪。
作者一边写一边心里难受
作者害怕自己以后也会像何山雁一样与家人分离
作者但是后来想想,这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
作者哎,不说了。
作者以后再写一个山雁妹子的欢脱番外吧。
作者心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