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真相

  万俟奢看着尹孑温呆呆地张着嘴不说话，眉头一皱冷冷问道：“你可是尹孑温？”尹孑温回过神来赶紧低着头作揖：“回王爷，正是。”万俟奢眉头皱的更厉害了：“我与你哥哥尹忘食是少时旧识，如今再次相见免不了喝了些酒。不过他似乎并没有记起我的模样，你还是不要声张我是王爷的好。”尹孑温心中纳闷为什么哥哥不能知道？面上不显还是应了：“下官明白。”万俟奢点点头，垂眸看向怀里的尹忘食低声说道：“既如此，你与我一道送忘食回府吧。”

       尹孑温抬起头，心中更纳闷了，什么叫与你一道啊？那可是将军府，说起来王爷你才是外人才对吧？但抬头一瞬瞥见万俟奢垂眸看向自家哥哥温柔如水的眼神差点咬到自己舌头。

       什、什么情况啊？这眼神……哥哥他……这九王爷不会是喜欢哥哥吧？尹孑温虽为一介武夫，但可不是没有情商，这个眼神摆明了就那么好懂，不过他也是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

这些年朝中势力变更的厉害，颇有翻天覆地之态，这九王爷跟二王爷如今在朝中势利确实越来越大了，现在看来这二人是最有可能成为太子的。但是听父亲说并不想和这些争权夺利的皇子王爷们有太多的牵扯，既是镇国的，就万不能成为祸国的。父亲说的话还历历在目，尹孑温琢磨着这九王爷是不是想拉拢镇国将军到他们的阵营中去，为自己称帝增加一分胜算？若真的如此，那他绝不允许！退一万步讲，他也绝不允许有人利用自己的哥哥，哪怕这人是高高在上的王爷。

   尹孑温上前两步，对万俟奢说道：“王爷，哥哥他……还是我一个人送回去罢。家父……家父本就不喜欢哥哥在外面胡闹喝酒，被看到的话哥哥还要被训斥。将军府的人都认识王爷，不如就让我悄悄带哥哥回去先醒醒酒，说不定能让哥哥免去责罚。” 尹孑温低垂着眉眼，高他一头的万俟奢看不清他的表情，沉吟了一会，点头答应了。

       尹孑温从他怀中接过哥哥，打横抱起转身就准备迈步，却忽然听身后那人道：“不如背着他吧，这样抱着他兴许会不舒服。”冷冷淡淡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尹孑温翻了个白眼，哟，这醋劲儿挺大！行吧，您老人家说啥就是啥喽。尹孑温改抱为背，带着尹忘食快步远去了。

       万俟奢望着人逐渐远去，压下似乎又要泛起的苦涩，转身回府。

       他的宅院自然是临近将军府的，青灰色的外墙冷冷清清，颇有几分萧瑟之感。万俟奢走近大门只觉心不在焉。门口月洋一直候着，见万俟奢缓步走来，出声禀告：“王爷，戴大人一直候着呢。” 万俟奢冷声道：“怎么，一直从清晨等到现在？”月洋回：“不曾离开。”旋即抬脚朝着正厅走去。

       “戴大人，何事这么紧张？竟在这里等了本王这么久？”万俟奢边问边走向正坐。却见那戴大人面露纠结神色，犹犹豫豫。“怎么，不说？”万俟奢落座。一旁的家仆见状，递上新泡的温度适宜的茶水，万俟奢掀开杯盖，一股清香随着他的动作缓缓逸出。“王爷，下官已经查清当年荷妃娘娘的死因了。”万俟奢拿着茶杯的手一顿：“说下去。”

       戴观澜眉头一蹙，终是垂头道：“要说这事，也是五皇子干的……”他有点忐忑，不敢抬起头看万俟奢的表情，感受着周身越来越低的气压，只觉得喘不过气，继续开口道“当年五皇子的母妃枭妃看荷妃娘娘颇为不顺，一直想除之而后快。五皇子虽年幼，但是日日感受母亲对于荷妃娘娘的恨意，再加之五皇子他……他本来就看您不顺眼，屡次陷害栽赃与王爷并没有成功。这五皇子大概是仇恨叠加，于是便谋同三皇子悄悄给荷妃娘娘的吃食中投放毒药，那毒也不知来自何处，无色无味，每天累积一点，时间一长就会在无形之中要了荷妃娘娘的命。当初的厨子和服侍的宫女太监们已经悉数死的死出宫的出宫，下官命人抓紧线索，排除万难找到了当初伺候荷妃娘娘的宫女。那宫女一见是宫里人，一个心虚就趴在地上全招了。她说当时是五皇子以她全家老小的命逼迫她，让她收下毒药并每日放入荷妃娘娘的吃食中。这才……”戴观澜沉吟片刻，叹了口气继续说道：“这五皇子心思真是歹毒，平时阴沉的很，小小年纪就害人性命。又几次三番加害于王爷，下官真是没有想到，王爷十三岁那年差点丧命居然也是这人干的好事。”

       戴观澜许久没有听到万俟奢应声，疑惑之下缓缓抬头，只见座上那人神情冰冷仿佛寒霜敷面，暗黑的瞳仁中似涌动着狂风暴雨，右手紧紧握着碎掉的茶杯，碎片深深刺入手中，鲜血顺着碎片滴滴落下，隐没在黑色的宽袍中。

       万俟奢心中怒火滔天，他早就怀疑，母妃的身体一向被他和二哥看护的很好，怎会突然患疾？这病来的快，也来势汹汹，没几个月母妃就离他和二哥而去。母妃性格也是和善温良，向来不与人交恶。但枭妃确是个例外，记忆中这女人屡次挑衅母妃，害的母妃难堪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母妃从来都是依旧温和相对，从不多生事端。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问题会出在他的好哥哥五皇子万俟彧身上。

万俟奢心中悔恨，为什么没有早日注意到万俟彧的不对劲？为什么自己没有能力保护母妃和二哥反而总是被他们护着？万俟彧，还有三皇子万俟姚，此二人真是蛰伏的毒兽，害死他母妃不说，自己十三岁那年的遭遇也是此二人下的毒手。

       万俟奢站起身，松开紧握着的右手，碎片落在铺就着地毯的地上发出咚咚咚的一声声闷响，像是锤响了最后一场战役的擂鼓。“明日回京。你便与我一道。”戴观澜深深看他一眼：“是，王爷。”

       就在这里平平安安的待着，忘食，等我处理完京中所有的杂事，我必定回来，陪你山河月色，天荒地老。

       这厢的尹忘食被弟弟背着悄悄潜回将军府，尹孑温又悄悄将哥哥带进卧房轻轻放在床榻上。看着哥哥红扑扑的脸蛋软嘟嘟的嘴唇扶额：“我觉得果然还是我更像哥哥……”尹孑温为哥哥擦擦汗，又换上了一身干净衣物，千方百计哄着哥哥喝下一碗醒酒汤，这才退出哥哥的卧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