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琼林宴（三）

聂玉瑶和杜轻云到携芳汀时，张桂生还在指挥内侍挪几盆菊花，见聂玉瑶和杜轻云来了，便忙行礼。

聂玉瑶：“怎么杜公公一个人在这儿？陛下呢？”

“陛下在集贤阁，和新科进士们说话呢，聂娘子来的这样的早啊……”张桂生看了一眼杜轻云，面露难色。

聂玉瑶见状便道：“带太后娘娘去我的位置吧，我无封无品的怎么能和贵人们同席呢，我站着伺候便好。”

“呦，那怎么行呢，我这就给聂娘子安排。”

“不必了。”说完，便跟着一个小太监入了席。

聂玉瑶原本的位置居然是在赵绍景左下首的，比梅昭仪和淑修仪两个人坐的都高，几乎是和叶玉兰同尊位了，若非皇后，坐这个位置便是过于僭越了，聂玉瑶真不知道赵绍景怎么想的，幸而她把位置让给杜轻云了，不然整场她都要如坐针毡。

等了片刻，赵绍景便带着新科进士们入席了。这席上现只有杜轻云和聂玉瑶两个女眷，难免受人瞩目。

众人都知道宫里有个年轻的先朝太后，而杜轻云又是坐在赵绍景旁边的，定然就是传说中的杜太后了，但杜太后后面站的妙龄女子衣着不凡，举止神情也不像是普通宫女，便都泛起了嘀咕。

赵绍景看见站在杜轻云身后的聂玉瑶只愣了一下，未做反应。

须臾，太后就带着女眷们来了，既是男女同席，在上席与下席间又放了两扇大屏风，这些后宫嫔妃也就没什么好拘束的了，直接入座便是，只是坐完了之后，还有许多空席位，太监们还在不停的摆，都放到携芳汀外去了。

“离开宴还有一会，朕在这儿你们也聊不畅快。”

落音进士们便哈哈笑到，俨然是在集贤阁相谈甚欢。

赵绍景也轻笑着，一边又抬了抬手左手，看了一眼聂玉瑶。

聂玉瑶疑惑皱了皱眉，但还是去扶了赵绍景，可手刚一碰到赵绍景的袖子，就被死死的捏住了，出席时几乎是被拽走的。

叶玉兰惊讶的看着二人，但没做声，只继续低头吃着碗里的燕窝。

青芙见状倒是忍不住嘴角上扬，佯装吃糕点掩饰面上的笑意，郑莺莲、余紫鹃、杜轻云更是当做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见一般，唯独只有梅香怡一脸蒙蔽的不知道情况，不知道聂玉瑶是什么身份，不知道为什么赵绍景会这样失态的将她拉走，而两宫太后和淑修仪明明都看见发生了什么，但为什么都一副不关己事的样子，她向身旁的宫女投去了询问的目光，后者居然只是低下头紧闭嘴眼摇了摇头。

梅香怡彻底懵了。

另一边，赵绍景斥退了身后跟着的张桂生等人，将聂玉瑶拽进了最近的一个水榭，拉上了帷帘子。

“你做什么？”聂玉瑶蹙眉问到。

“你为什么把位置让给了杜轻云？”赵绍景语气有些冷，但又让人看不出情绪。

聂玉瑶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后退了两步与他拉开距离，也冷声道：“琼林宴哪里要嫔妃参加，你又把我叫来，不就是要我将萧白露带过去吗？好让天下人看看你是厚待前朝遗孀，是真因为天下社稷才临危受命的，两宫太后都在，我不把我的位置给杜轻云，难不成我和两宫太后坐一块啊？我算什么？”

赵绍景闻言，有些生气了，他双手扳着聂玉瑶的双肩，咬牙切齿道：“我真不知你是装傻还是真傻，我是要娶你，你明不明白？”

聂玉瑶嗤笑了一声，又道：“娶？我若真信你才是真傻，是，化云娶不了我，但以你如今的情势，你能娶一个得罪了新臣，声名狼藉的破落世族的女子做皇后吗？赵绍景，不是我不信你，天下女子谁不想那顶凤冠，只是我对自己几斤几两很清楚。”

“你为什么不信我会为你赌一次呢？”赵绍景双眼微红。

聂玉瑶微叹了一口气，轻抚了赵绍景的脸颊，柔声道：“虞黛娘信你了，可结果呢？我不会说什么我心里有了别人放不下云云，我就是个自私的女人，但若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对他好，我们从前也算是战友，你新朝初立若需要我，我可有陪你一年三年五年，甚至十年，只要你需要我，但我不想一辈子就困在这深宫里，你明不明白？”

“不不，只要你愿意入宫，我什么都答应你，无论是隋化云还是萧白露都可以的。”赵绍景几乎是恳求的语气，但聂玉瑶还是从他手里挣脱了出来，出了水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