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盘老夫人

贡院门口堵了好些人，哭天抢地的，那些官眷扒拉着侍卫，想去将自家儿子拉走，那些跪在地上的也哭的不成样子，却仍旧被侍卫按在地上不敢起身

梅家的人凑成一团，中间围着一个老妇人，拄着一根黄花梨的木拐，对着粟扬是唾沫星子满天飞。

“咯吖——”

贡院门打开了，聂玉瑶从里面走出来，一脸漠然的看着众人，倏然，原本如菜市口般热闹的大街，瞬间安静了不少。

“呦，这不是鲁将军的夫人吗？怎么在这贡院门口当着儿子的面和其他男人拉拉扯扯呀。”聂玉瑶略带嘲弄的看着眼前的妇女。

鲁将军出身草莽，其夫人原先也只是个山野村妇，毫无礼数，鲁将军受封正四品忠武将军，一个武散官，没什么实权，但鲁家人不懂这些，只知道是个四品大官，赵绍景也正是知道他们家这尿性，才封的这个。

但鲁将军这个儿子倒是个不错的，今年二十有一，就已经是举人了，但这次不知为何，在他的食盒里却找出了舞弊的证据。

鲁呈一脸铁青的看着聂玉瑶，他原本就不知为何自己的食盒里能搜出证据，如今母亲又在这里撒泼打诨，他真的恨不得打个洞钻地下去，但终归是自己的母亲，身为人子也该维护。

“这位娘子何必出口伤人，我母亲纵然有百般不对，但娘子也不该这样空口白牙污人清白！”鲁呈想上前，却又被侍卫按得不能动弹，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眉头紧皱。

“放开我儿子！放开我儿子！”

那鲁夫人越发疯癫，挠的挡着他的侍卫满脸血痕。

聂玉瑶目光一沉，冷声道：“来人，将这个滋扰考场的疯妇拖下去，交给京兆尹，还有谁是想同她一起的吗？”聂玉瑶环视众人，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两步，看着鲁夫人叫着喊着被拖走。

“这位娘子，我瞧这样子，你是这里管事的吧，老身有些问题要请教你。”

聂玉瑶偏头打量了一下眼前的老人家，眼生，粟扬便上前道：“这位是梅启月大人的母亲，盘老夫人。”

“原来是梅大人的母亲。”聂玉瑶装模作样的作了个揖。

“我问你，你为什么无故扣押了我儿，为什么让这些孩子在日头底下这样跪着？你一个女子为何又能进出这贡院做这样大胆的决定？你就不怕得罪了文曲星，让大周文脉断尽吗！？”盘老夫人中气十足，耳顺之年，却仍旧能发出这样振聋发聩的声音。

聂玉瑶并不露怯，浅笑道：“我今日虽与老夫人是初次见面，但我却是听说过老夫人的，您是穷苦出身，好不容易将两个儿子拉扯大，梅启年大人在陛下潜龙之时便跟随着，这才有了今日之泼天富贵。”

“你提这些做什么？”

“我再给老夫人讲个故事，前几日一位进京赶考的穷举子悬梁自缢了，就因为他知道今年他科举无望，这种绝望老夫人可明白？不单是因为回去要面对父母亲友的失望，更因为他痛苦于自己连失败的机会都没有，新朝初考，便发生这样狗屁的事，老夫人觉得该不该查？”聂玉瑶似笑非笑的看着眼前的众人，看着她们脸上闪躲、疑惑、愤怒的神情。

听了这话，盘老夫人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底气一下就泄了，自己的儿子就是这次的主考，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但又不敢去相信不敢这样去想。“你…不……这……”

“这些跪在考场外的人，就是搜身时搜出舞弊证据的人，说来也是奇了，他们带进去的答卷都是一个考题的，你说这猜题怎么就这么多人都猜了同一个题呢，还是说……是谁泄了题？哈哈哈，不过幸而陛下英明，考题是今日早上刚写下来的，我亲自护送出的宫进的贡院，在开考前，绝无第三个人知道。”

那几户扣了孩子又撺掇着盘老夫人来的人家，都慌乱乱的躲了起来，盘老夫人已经脸色煞白，她最是直脾气，护短不假，可也不是是非不分，这样大的科场舞弊案，是会断了多少寒门子弟的仕途，盘老夫人又气又羞，她不识字，认不出那些跪在门口的举子脖子上挂着的牌子是什么意思。“是老身失礼了，还请这位娘子查清案情，若真与我那逆子有关，我……我也绝不姑息。”说完便拂袖离开了。

众人见连梅家老夫人都走了，鲁家又拖走了一个，其余人也不敢再闹，也都三三两两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