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爱子

林间薄雾弥漫，一个麻裙木钗的妇人怀中抱着一个啼哭的婴儿，妇人脸上尽是灰土，凌乱的碎发遮住了部分容颜，卖茶的大爷见她一个女子孤身带着孩子，也挺可怜她，便多给了她一碗热茶，这世道男子尚无立锥之地，何况女子乎。

虞黛娘哄着怀里的孩子，口干的实在不行了，急急忙忙喝了一口水，被烫了舌头也来不及管，便解衣给孩子喂奶。

她当初难以接受自己成为了赵绍景后宫的一员，难以接受赵绍景对自己的不忠，于是带着孩子逃了出来，她也不认识路，就这样一路问过来，时刻担心着追兵，赵冬儿生下来便娇养着，如今忽然受这风餐露宿的颠簸，怎么不哭闹，虞黛娘觉得自己已经快崩溃了，但仍怀着对爱情的底线不后悔逃出来。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马蹄声，虞黛娘猛的回头，见人呼啸而过并不是冲自己来的，这才松了一口气。

安定后，又将面前的茶水一饮而尽，也不管茶叶子苦不苦，一应咽了进去。

“你这又是何必呢。”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虞黛娘身子一僵，心跳如雷。

“我……昭仪……”虞黛娘转身站了起来，抽泣道：“求昭仪，放了我吧，我不想再回去了，我不想再看见他，我……”

聂玉瑶浅笑着为虞黛娘拭去脸上的泪水，柔声道：“你当然可以走，我能放了你，但是冬儿我要带回去。”

“不不，冬儿是我的孩子，你不能带走他。”虞黛娘哭的更厉害了。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你带冬儿走，你那什么养活他，你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还没有官府的官碟，你难得让冬儿在深山老林里和你过一辈子？短衣少食，目不识丁？他原本可以受到最好的供养，住在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你不能这样自私。”

虞黛娘有些犹豫，又有些慌张。“可…可是，冬儿离了我，就没有母亲了呀。”

聂玉瑶听了这话干笑了一声，问道：“一个只会拉他入深渊的母亲，不如没有，后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愿意养皇嗣的妃嫔，冬儿依旧可以受到最好的照顾。”

虞黛娘忽然便失去了生气，聂玉瑶的一番话戳穿了她一直骗自己的话，她看着聂玉瑶看的目光，感觉自己就像个笑话，是个自私自利又愚蠢冲动的女人，但是她一想到要回到那深宫大院，要和那么多女人分享一个丈夫，每日缦立远视而望幸焉，她便觉得窒息，卑贱不堪。

“好，我把冬儿给你，你一定…要照顾好他。”虞黛娘语气很虚弱，已经没了气力，偌大的天下，却没有她们母子的容身之所。

聂玉瑶眼里多了一分笑意，将孩子接过抱在话里，道：“一定。”

忽然，路弯处便来了一辆马车，聂玉瑶上了马车，撩开帘子，对侍卫道：“将人打晕带回去吧，不必为难那卖茶翁，给十金茶钱吧。”

“是。”

说完，聂玉瑶又看了看怀里啼哭不止的孩子，解开了衣襟。赵冬儿也许是不认人也许是饿急了，并没有因为是陌生人的奶水而啼哭不止。

马车后传来一声尖锐而幽远的尖叫，回荡在密林上空，须臾，便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