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人头

隋化云端起一个玉碗，盛了一碗汤，吹温后才递到聂玉瑶嘴边，莞尔道：“我听安远说，你午膳用的少，再吃一些吧。”

聂玉瑶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还是乖乖喝了隋化云递来勺子里的汤。聂玉瑶怀孕这许久，吃不下睡不安，又每日那么多忧心的事，人便消瘦了许多，隋化云虽不说，却是看在眼里的。

“你刚刚说赈灾遇到了麻烦？是什么事啊。”

隋化云：“襄州六州圈地之风严重，百姓无地可种，我此次上京就是想和国公解决这件事。”

“邓州归州燮州峡州安州复州原是四方节度使势力的交接处，势力盘根错节，他们能统一口径来违抗你的命令，便是欺你根基浅薄身后无人罢了，这六州不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他们觉得赵绍景不会把本就拮据的兵力分给你多少，如此种种才这般有恃无恐……”

隋化云揉了揉聂玉瑶的秀发，笑道：“这点事我能处理好，你别担心，你如今元气大伤还这般多思多虑的劳累，不是要我的命吗。”

“好。”聂玉瑶乖巧的笑了笑。“怀玉我好困，你哄我睡着了再出宫好不好？”

“好。”隋化云柔声道。

聂玉瑶缓缓躺下，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眉眼含笑，道：“那你办完那边的事，就要早些回来，我等你哦。”

“好。”隋化云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聂玉瑶胸口的锦被，不一会聂玉瑶的呼吸便轻柔平稳了。

隋化云在聂玉瑶眉心落了一个吻，又端详了聂玉瑶的睡颜许久，这才转身出了寝宫。

片刻，聂玉瑶缓缓睁开了眼睛，眼中全无刚才和隋化云交谈时的柔情，冷的透着杀意。

“安远。”

“奴婢在。”安远进殿，低声道。

“你去写信通知还在襄州六州的监军太监，我要六州豪族每家一个人头，是家主也罢是庶女也罢，都行，再打一副烂板棺材放到各家门口，只要事儿办好了，他们的儿子就能和他们见面。”

这些豪族比不得那些节度使，只是有钱无兵，阳奉阴违罢了，隋化云若没有足够的兵权，光是和他们打擂台讨价还价得到什么时候，聂玉瑶不是不信隋化云办不好这件事，只是自己不想等，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容得下这群甴曱作践？反正赵绍景上位后，这群太监就用不到了，不如现在把箕楼里的孩子逐个放出去，还能卖个人情，也让其他州那些圈地的豪族看看，违背新朝使者会是什么下场。

“是！”安远领命后便下去了。

……

定国公府大宴，几乎京城叫得出名号的勋爵人家都送了大礼，设了路祭，有的是看在从前老国公赵峻的面子，毕竟从前赵峻一党的老臣是不容小觑的；有点是看在聂玉瑶的面子，聂府现在还羁着好些人呢；有的便是见风使舵，闻到了风向的。但总有几个不怕死的。

府里的大宴都是小江氏在忙里忙外，叶玉兰和钱氏只在灵堂里招待祭奠的亲眷，赵绍景从前厅抽身片刻听了粟扬的话，他确实没有多的兵力给隋化云，受灾最严重的定州沧州德州贝州才是要花费兵马钱粮的刀刃，但他又怕聂玉瑶知道后生气，便勉强给了一千兵。

隋化云从粟扬手里拿到兵符后，便知道这是赵绍景能给的最多的数量了，比想的要多，也不在京城多耽搁，立马和粟扬去了兵营点兵。

快马加鞭三日便赶回了襄州，刚到城门口，留守的亲信袁青便告诉他邓州陆家长房的小儿子昨日死在了花楼，周家家主被毒死在了自家书房，归州姜家的嫡子出门所骑的马忽而发了疯将其踩死了，安州的荣家老夫人带着长媳孙媳孙子孙女一大群人去佛光寺烧香祈福，没想到晚上莫名其妙寺庙就着火了，就一个半夜闹着小厕的孙女逃过了一劫。

如今这几家都在同一日遭了这样的大难，明眼人一看便知是得罪了谁，但饶是他们怎样查，都查不到隋化云身上去，让他们是又急又恨又怕，那几家还没出事的，也都人心惶惶。

隋化云也是一头雾水，但现下最重要的是安抚流民灾民，其余的也顾不得了。

于是，带兵先将邓州的闲田刮分清，又肃清了官场，手头无足够的人手，只好自己和亲信劳累些。

忙忙碌碌半个月，便收到了聂玉瑶送给他的两个举子，说不上多聪明，但办事老实妥帖。聂玉瑶也给其余几个使者送了，久旱逢甘霖，正是用人之际，他们又怎会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