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乔启年

敕旨是快马加鞭传到西都的，旨意一宣读，军里便炸了锅了，待传旨太监下去后，众人便围坐在议事小厅，气氛凝重。

“唉，不能去啊，这敕旨是谁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那聂昭仪同定国公府是一条裤子，这一进京指定是场鸿门宴啊！”

“不去能怎么办，咱们现在身边就剩这点残兵了，难得还抗旨不成？”

“如今进退两难，当初听我的，就不该发兵啊！或者打完鄂州立即折道回去也好啊。”

“那时候回去难得不是抗旨？这左也是死右也是死，唉！”

……

乔启年坐在首座，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但仍旧一言不发。

乔兰舟见父亲不说话也不敢胡乱发言，一反常态的安静。

“够了，明日，兰舟随我一同进京。”乔启年说到。

“万万不可啊将军，兰舟要是出事了，乔家军就真的完了！”

乔启年：“若是祸事，放兰舟在这儿就能躲得过吗？兰舟，随为父进京，你怕不怕？”

“不怕，我愿随父亲进京，若真是场鸿门宴，我杀也要为父亲杀出一条血路。”

乔启年点了点头，又点了几个亲兵，其余的人都留在西都修整。

在乔启年心中，无论大周的实际掌权人是谁，只要那皇位上的人还姓萧，那都还是他所要效忠的大周，无论最终结果如何，他都不能背叛大周，不能是不忠不义之人。

翌日清晨，乔启年带着简单的行装，便随传旨的队伍进京了。

快马行了一整天，在宫门落钥之前进了宫。

“昭仪，乔启年带到。”小太监进康和宫回禀。

杜轻云闻言看了聂玉瑶一眼，很识趣的抱着猫去了后殿，安少隹见状，也抱起地上的小狗儿跑开了。

聂玉瑶将怀里的萧白露递给乳娘抱下去喂奶，丹唇轻启：“领进来吧。”

“是。”

片刻，乔启年就跟着内侍进来了。

乔启年已过不惑之年，但是沙场征战的人，依然精神头十足，看上去孔武有力，和京城里娇养着的文官之流截然不同。

“乔将军安。”

聂玉瑶起身颔首，倩笑着看着乔启年，并请他落座。

乔启年看着眼前这个妙龄少女，很难想象她就是现在大周的实际掌权人，在闺阁女儿还懵懂思春的年纪，她就已经扶持幼帝登基，挟天子令诸侯了。

“聂昭仪安。”乔启年坐到右侧，问道：“不知昭仪传我前来有何要事？”

聂玉瑶低头浅笑，轻泯了一口茶水，道：“乔将军应该也是个明白人，我说话也就不兜圈子了，陛下年幼，召乔将军勤王救驾和进京的圣旨是谁下的，乔将军心里应该是明镜一般，饶是如此乔将军还愿意进京来见我，足以表明乔将军对大周的忠心，我现在只想问乔将军一个问题，是想大周兴还是亡。”

“这自然是兴。”

“大周兴有什么好处呢？”聂玉瑶偏头挑眉问道。

乔启年猜不出聂玉瑶话里的意思，只能答到：“自然是外族不敢来犯，百姓安居乐业。”

“乔将军答的没错，那如今的大周是怎样的？”

乔启年犹豫了一下，没有即刻回答。

“我来替乔将军答，是饿殍满地，百姓饥荒，战乱四起，南蛮北狄东夷西戎哪个不是虎视眈眈，年年来犯，如今的大周积弱已久，若要大周兴必是大刀阔斧的改，如剜疮生肌。”

乔启年被聂玉瑶的话有些惊住了，在传言中，聂昭仪是一个谄媚主上，诬陷忠良，玩弄权术之人，但今日一番话，让乔启年有些动摇了。“昭仪若有用得到臣的地方，臣必当赴汤蹈火，效忠大周。”

“我自是信将军有这样的忠心的，我与定国公有约定，他征战在外，荡平了那些世家大族的势力，我在宫内护他侄儿的皇位无虞，陛下是定国公亲妹所生，所以都是一家人。定国公此人有些桀骜，有一些出格之举，届时还请乔将军为了大局着想忍耐一二，玉瑶在此谢过了。”

“昭仪多礼了，定国公于国有大功，又是年少俊杰，轻狂些也是人之常情。”

聂玉瑶轻叹了一口气，笑道：“乔将军能这样想，就太好了。如今虽说削藩的战事将平，可如今西北第戎蠢蠢欲动，我思来想去，没有比乔将军更好的将选了，不知乔将军意下如何？”

“自当领命。”

“乔将军辛苦了，等大周熬过这段最难的时候，乔将军便是大功臣，配享太庙也不为过，若路上遇到了什么繁难只管书信与我，我定竭力相助。”

此时张选悄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木盒子。

“这是可以调遣凤翔府兵的兵符，盒子里还有册封将军为辅国大将军的敕旨，乔将军收好。”

乔启年收下盒子，正欲退下，聂玉瑶又道：“怎么不见令郎。”

乔启年：“外男未经传召，未敢擅自进殿。”

聂玉瑶转头对门口的内侍道：“哎呀，你传话也忒不行了，齐公子一同来的，怎的也不告诉我，我让你们领乔将军进来，你们也太呆了，居然把乔公子晾在外面了也不同我说，还不快速速领进来。”

“是。”

聂玉瑶笑道：“让乔将军见笑了，不知乔公子年几何？可曾婚配？”

“多谢昭仪关心了，犬子今年二十又二，之前娶过一个没几年便病逝了。”

“哦……那倒是可惜了，不过乔将军不用担心，我定命人在京城大家闺秀中选出最好的，让乔将军凯旋之日更添贤孙。乔将军征战在外，乔公子也仍需高堂证婚，如不这样，张选，你派羽林卫去展州将乔夫人接到京中来。”

乔启年越听越不对劲了，将在外亲眷在京，聂玉瑶这是在防他啊，但有乔兰舟就应该够了，怎么还能将自己的夫人也接过来，这兵荒马乱的实在危险，他刚想说什么，聂玉瑶便打断了他。

“乔将军放心，我一定派人保证好尊夫人的安全，乔老夫人年纪大了，我也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老人家来回折腾太辛苦了，所以为了令郎的终身大事，还是要劳烦乔夫人走一趟了。”

“这……是…”乔启年无法拒绝，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言谈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