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流兵

绿娥不敢耽搁，第二日清早便要求下山，下山时白老大为她安排了一辆骡车，还安排了刀疤护送她去朔州。

刀疤架着骡车，裹了裹身上的袄子，缩着脖子不让冷风灌进来，他原是个骑兵，也上过几次战场，但当他知道父母因为饥荒已经饿死，兄弟被强征入伍战死沙场，妹妹被流兵玷污投河自尽了，一时间家破人亡便死了心当了逃兵。

逃兵是死罪，是白老大救了他，所以这次他也愿意听白老大的吩咐护送绿娥去朔州。

从寨子到朔州城赶骡车最快两天可到，抛去休息的时间，三日便可到朔州城，之前绿娥不会赶马车兵荒马乱的也祖不到车子，又不熟路，才走了这么久。

到了半晚时分，天降大雪，四野苍茫，绿娥眼看刀疤冻的直哆嗦，骡子也走不动了，便道：“大哥，我们找个地方歇脚吧。”

“行。”

二人寻到了一处农舍，刀疤正准备去敲门，却被绿娥拦住了。刀疤生的凶悍，荒郊野岭天又黑，又不太平，主人家看见了他不一定敢开门。

绿娥：“我去吧。”

“行。”

绿娥从抱着的包袱里取了一吊子铜钱，便上前去敲门。“有人在吗，路遇风雪，实在是走不动了，想借宿一宿。”

没有人应。

“我们愿意给钱，还请帮帮忙，我们天亮了就走。”

片刻，里面便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听上去二十来岁。“对不起，不方便，另寻别家吧。”

“这么晚了，外面又下雪，我看还是留她们一晚吧。”说话的是男子的妻子，看着昏暗的天色，她实在有些于心不忍。

“光一个女子也就罢了，可她身后还有一个男子，脸上还有疤，凶神恶煞的，我担心……”

“说不定是夫妻出来办事做生意的，不然这么乱的世道，你让一个女子出来啊。”

“也是……我再去问问。”

男子又走到院门边问道：“你是什么人？那男子是你何人？怎么这么晚了你们还在这荒郊。”

绿娥原本以为没了希望，听这名一问忙道：“我们夫妻是从京城到朔州去的，回本家奔丧，路遇风雪走不动了，我夫君脸上的疤是几个兄弟玩斧子不小心劈的，小哥放心，我们夫妻都是做买卖的老实人。”

院里又沉默了片刻，须臾门便开了。绿娥连忙招呼刀疤过来：“刘大壮快过来，把骡子也牵过来。”

刀疤听她胡诌了一通，还给自己取了名叫刘大壮，好气又好笑，但也只能老实将骡子牵过去，当男子听到刀疤的名字叫刘大壮后，忽然便觉得原本凶悍壮硕的人，看上去十分憨厚老实。

女主人请绿娥进屋，将身上的雪抖落干净。

“我叫刘绿娥，这是我夫君刘大壮，这一吊钱算是多谢二位收留我们，不知二位如何称呼？。”绿娥将钱放在桌子上，倒了一碗热茶递给刀疤，又给自己倒了一碗。

“我男人叫张五二，我叫王四娘，住一晚罢了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我们受之有愧啊。”王四娘看上去二十出头，生的清秀，肚子隆的圆圆的，应是怀胎五个月了。

绿娥忙罢手笑道：“不多不多，我们在京城做生意就赚了几个钱，要不是小娘子收留我们，老胳臂老腿的怕是要冻死在外面了，我看小娘子这肚子怕是有五个月了吧，真是好福气。”

四娘闻言和张五二对视了一眼，笑的很甜，轻抚肚子道：“是的，今年端午就能生。”

“那你也别嫌我钱多了，留着给孩子买衣穿买肉吃。”

“大姐从京城来，不知京城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了。”

“嗐，京城有巡防有城兵，还算安稳，就是出了京城啊，就到处都是流民匪兵，也亏我家这口子长的魁梧，又买了把刀防身，旁人轻易不敢招惹，不然啊半道上就让人打劫精光了。”

张五二：“唉，这世道真是让人活不出命来了，那些当官的就知道打打杀杀，谁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

……

绿娥在屋里闲聊，刀疤就向张五二要了些稻草喂给骡子。

因为明日要赶早，所以早早的就睡下了。

刚到寅时，外面便有马蹄声，片刻鸡棚里的鸡就开始叫了，绿娥被惊醒时，刀疤早已下炕拿起自己的兵器，眉头紧锁的听着。

“是流兵？”绿娥低声问到。

刀疤点了点头。

同时被惊醒的还有张五二和四娘，一听鸡棚里的动静，立马瞌睡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