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登基

萧祜的葬礼十分简陋，聂玉瑶返宫后第二日便将萧祜发丧了，棺椁出宫门的时候意料之中的被一群大臣堵着了，其中就有方桥、方普、严尚书等赵峻一党的老臣，聂玉瑶看在他们也算是定国公府的人，便只是让士兵强行将人扭送回了府邸，并且软禁了起来。

聂玉瑶看着跪在门前一个个腰杆挺的笔直，一脸的大义凛然，完全不想如今的做法会不会给家人带去灾祸，但转念一想他们也算是铮臣若就这么杀了，楼子瑕日后知道了许会生气，便将已经到嘴边的‘碾过去’换成了：“拖下去。”

在一片叫喊谩骂中，萧祜的棺椁驶向了皇陵，草草入殓，后宫的嫔妃，除了杜轻云，妃位以下的皆入皇寺剃发修行，而极乐楼里的女子全部都要灭口，因为萧祜喜欢在极乐楼谈事，且从不避讳她们，聂玉瑶也是怕有个什么万一是自己没想到的，干脆一劳永逸。

萧白露的登基仪式就在明日，虽然他还是在襁褓中只会咿咿呀呀的婴儿，但是这并不妨碍它成为聂玉瑶手中的傀儡。登基的衮服其实只是一件绣了一只小龙的小衣外裹一件朱红襁褓，萧白露还太小，冕还戴不住，但聂玉瑶还是让尚宫局做了一个小的。

深夜，离登基大典还有三个时辰，康和宫里聂玉瑶、杜轻云、张选都在，谁都睡不着，静静的等待着明天的大典，聂玉瑶看着婴床里熟睡的萧白露，转头对张选道：“明日还要张公公多加留心了。”

“这是自然。”张选觉得呼吸有些不畅，胸口像是压着一块石头，他是真的很紧张，事情进展到如今是异常的顺利，但是越顺利他便越心慌，杀萧祜、萧白露登基都不是要紧的，最关键的是赵绍景回京成事之后对他们是什么样的态度，如果赵绍景要卸磨杀驴，他也要为自己安排好退路。

杜轻云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从前在杜家她便很擅长此道。杜家两个嫡女都是出类拔萃万里挑一的人，但是没想到到最后却是最不起眼的相貌平平的庶女成了太后，即便这个太后没有实权只是个空架子，但这个称呼也算是给杜家镀了一层金边，一跃成为了皇亲国戚。

当天边开始翻鱼白，官街鼓响起，天还是有些昏沉的，宫人只得先燃上了灯笼，宫女内侍们已经开始干活，宫门打开，整个大周京畿在慢慢醒来。

须臾，红云进来，道：“昭仪、杜贵嫔、张公公，可以去紫宸殿了，大臣们都已经到中和门了。”

聂玉瑶起身，头上的百花闹蛾冠上的金蛾便微颤，杜轻云也起身，头上的珠翠压了一夜，脖子险些直不起来。聂玉瑶将萧白露抱起，让乳母喂了奶，便坐上步撵往紫宸殿去了。

全幅皇帝仪仗，坐在上面的是抱着萧白露的聂玉瑶，这很逾矩，但是没有人敢说个不字，聂玉瑶坐在高高的撵上，望了望云祥宫的方向，又望了望长明殿的方向，但是只看见一片宫墙，忽然忆起刚入宫的时候，忆起张雀，忆起春兰，忆起王瑟娘，还有趴在教司坊栏杆上看沁阳城人来人往，听屋内娇媚女子咿咿呀呀的日子，那个时候聂玉瑶也喜欢唱从京城里传来的名曲，听她们议论一个叫楼子瑕的得了皇上称赞的少年，写的唱词是如何如何的好。

走上百官瞩目的高台，面对着万人的朝贺，怀里抱着的萧白露被震耳欲聋的朝贺声吓哭了，可是没有人去在意，因为他们真正在畏惧的是抱着他的女人。

聂玉瑶看着底下两具倒在血泊中的人，有些恍惚，那是谁呢？哦，是方桥和方普，张选让内侍迅速将尸体拖了下去，又抬来了清水将汉白玉砖洗刷干净，很快，除了一滩水渍在那里，一切都像什么也没发生。

聂玉瑶第一次真切的体会到了万人之上的感觉，像在云端一样，又像成仙了，感受不到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良久聂玉瑶才从这种感觉中回过神来，抱着萧白露缓步走了到了龙椅上，将萧白露放了上去，就像一个祭品。

小皇帝在龙椅上哭泣，太后在珠帘后，而聂玉瑶在太后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