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密旨

用完早膳，聂玉瑶惬意的在屋子里踱步，光着脚踩在松软的地毯上。因午膳前就要回宫，和楼子瑕久别重逢的时间没多少了，便格外想知道楼子瑕在她不在的日子里都在做什么。

聂玉瑶发现书案边多了一个大箱子，打开里面全部都是楼子瑕练的字，楷书、行书、草书、狂草都有，一张张叠的整整齐齐。

悟齐：“这是公子在主子不在日子里写的，公子一张张的叠好，说是主子回来后要的。”

聂玉瑶浅笑着将箱子合上，楼子瑕梳洗完，看着聂玉瑶又光着脚在地上跑，便放下手中的帕子，将在书案边的人抱回了榻上，穿上了鞋袜。“天气凉，光脚满地跑会着凉。”

“我不在，你竟写了那么多。”

“那是我唯一可做的事。”

聂玉瑶愣住，看着低头为她穿鞋的楼子瑕，恍若隔世，她初见楼子瑕时，他是那样的恣意少年，意气风发，但是如今静的像是一滩水。聂玉瑶拉住楼子瑕的手，将人带上了榻，紧紧抱在怀里，闷声道：“等我下次回来，我给你带个好消息。”

“好。”

聂玉瑶整理好仪容便先行回了宫中，一回宫聂玉瑶便与张选拟旨意，让展州节度使乔启年即刻进京救驾。乔启年可以说是各地藩镇唯一一个还效忠朝廷的，但是萧祜长在深宫，幼年时与先帝的乔贵妃积怨极深，又生性多疑猜忌，所以登基后对展州乔家并没有委以重任，这步棋原本是张选留给自己的，但是和聂玉瑶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便告诉了聂玉瑶。仗打了这么久，赵绍景那边能灭的已经灭了，还有一些投靠了赵绍景，如今就剩下两块铁板，江都罗云义和鄂州王原，展州在鄂州的左下角，返京路上一定会和和鄂州的王原对上，皆时便可打破赵绍景如今被两面夹击的胶着局面，而且那些投奔的都是些见风使舵的人，让沉寂已久的展州出手便算是鼓舞了士气。

“红云，你再将这封敕旨，夹着这个战报，去城外的庄子上找绿娥，让她将这些东西带给朔州杨家。”聂玉瑶将那封羊皮战报包裹好，递给了红云，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帮安西军做了的，朔州离京畿太远了，因为战乱早已被打散的消息网，已经不能再传回朔州的任何消息了。

红云领命，快马加鞭奔至了聂玉瑶在城外的庄子。一到郊外便发现这里停满了流民，有为躲避灾荒战乱而来京城谋生路的，但是京城官员是不可能将他们放进去的，他们便只能停留在郊外，如果京城都没有地方让他们可活，那他们又能去哪里呢。

红云见此惨淡景象，心中也不免悲怆，但也不敢耽误，以最快的速度赶往庄子，但是是在半路上遇见绿娥的，此时她正一身灰麻布衣的在施粥。绿娥被安置在庄子里倒是每日干些农活惬意的很，只是战乱爆发忽然涌来了许多流民，便将仓库里的陈粮煮出来救人，自己庄上的煮完了，便去附近庄子上买，买主见是聂昭仪庄子上来的，也不敢不卖，反正都是些陈粮贵人不会吃扔了又糟蹋的，便低价卖予了。这些时日绿娥被流民天天叫着活菩萨，还有些不好意思，一年前她还是最低贱人人唾弃的娼女，如今却成了受人尊崇的活菩萨。

绿娥见红云来了，连忙将勺子递给了一旁的人，上前与红云见礼。

“姑娘前来找我，可是昭仪有什么要紧事？”

红云将绿娥拉至一旁，低声道：“这是昭仪嘱托你的，送到朔州杨家，这些是盘缠，你手里拿的是皇上让杨家支援安西军的敕旨，你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杨家领旨发兵后你便将敕旨销毁，决不能牵扯到昭仪，明白了吗？”

安西军效忠是大周萧家，这件事若被人发觉是聂玉瑶帮衬过，日后赵绍景得位难保不会介怀，在这个紧要关头还耗费人力物力去救一城不是自己的白发兵，所以聂玉瑶身边的人一个都不能排，而绿娥这个小人物，没有人会注意到，但聂玉瑶又于她有恩，所以她是最合适的人选。

“好。”绿娥咽了咽口水，这可是敕旨，从大内传出，盖的是至高无上的玉玺金印，忽然便觉得这个包裹重若千金，得了这个使命，便忙不迭的回去做准备即刻出发，如今世道正乱她一个若女子孤身前往路途遥远的朔州，其中困难不言而喻。